懵懂(1 / 2)
这话听着憨气,不过不能怪谢凝。本朝习俗是女子办完笄礼后,方可婚嫁,女儿家多是来了月信再由家中长母或是教习嬷嬷指导人事。谢凝来葵水时,侯夫人望着小女儿逐渐鲜妍的眉眼只慈爱解释说她要长大了,并不刻意提那些人伦之事。索性侯府高门大户也不急着嫁女,夫人倒情愿将她当颗明珠子宠着养着多留在膝下几年。更别说男女之爱,家中两个兄长都是大男人根本一个指望不上。着眼当下,谢凝这般问了,她是赤忱的疑问,倒叫华锦不知如何应对。其实回答不难,从头至尾,无非将心向明月,无非两小无嫌猜,无非“喜欢”二字。可对上那双浑然未觉的清透双眸,就像嫩芽破土时遇见障碍,顿生出几许无力的挫败感,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华锦沉默了,谢凝久久没等到回答,纳闷的伏在他胸口想觑他眼下的神色。未待看清,额头忽然碰了一下,有些重。她来不及呼疼,唇瓣又挨了一嘴,再度袭来如云絮般的湿润触感,稍纵即逝。谢凝捂住嘴怔怔不知他何意。华锦说,“我想亲。”华锦说,“不可以么?”这话说的仿佛谢凝嘴里藏了什么好东西,叫她不要小气。可他眼底里又藏了些令人难以捉摸的灼灼热意,从她眼里一路烧进心里,叫谢凝一晚上没睡好。她脑子浑浑噩噩的想,太过分了,华锦摆明了又在欺负她。想亲就亲,想抱就抱,仗着是皇亲贵胄,横行霸道,摸她蹭她吃她豆腐,那天闯进她房里难不成也是故意而为?越想越气,越想越难过,义愤填膺时,这脑海里不知怎么又闪过了华锦亲吻她的样子。他微红着脸隐忍不言的样子,他用暗沉的凤眸睇她的样子,还有她挂在他臂弯里仰头张着嘴不反抗的样子,小脸莫名通红,浑身又燥热起来。呸,道德败坏金玉其外的色胚子,白瞎了她和他做了这么多年好友,想来今天可以同她吃个嘴,明天估计又和哪家小姐亲上了,王妃娘娘给了他一张那么有欺骗性的脸,不知道要哄骗多少千金小姐……“心中有气,也别和我的鱼过不去,再喂下去,我这群新买的锦鲤怕是活不过晚上就要撑死了。”一语唤回飘飞的思绪,谢凝手一个不稳,鱼食又洋洋洒洒散下去大半。底下五彩斑斓的锦鲤就争先恐后地围上来抢食,溅起一池水花。拿起卷起的书卷狠敲了记谢凝的肩,陈含珠嗔道,“臭丫头,赔我这好好的池子!”穿着绿衫裙的娇美姑娘半蹲小池边,翠色的裙摆离在湖面三寸上轻轻摆动。闻言低头看了看漂了一池的鱼食和几条撑得直翻肚皮吐泡泡的鱼,谢凝缩了缩手,脸有些窘迫。她讷讷道歉,“对不起,我不喂了。”谢凝是来陈太医家找陈含珠玩的。为了少和本家生些事端,陈太医干脆带着妻女搬了出来,在京城西南置办了间小宅院,分有几个小院落和一个书斋。小书斋虽不大,胜在幽静雅致,还辟了塘小池,周围晒着些药材,空气中流动着清苦味,陈含珠闲时便抱些书在这池子旁的躺椅上阅览。陈含珠斜睨她一眼,忽然从一边躺椅上坐起,捧腮坏笑,“阿凝刚才在想什么坏事呢,脸红成这样,说与姐姐听听,我就原谅你。”陈含珠大她三岁,谢凝下意识想摸自己的脸,又觉得自己欲盖弥彰,试图狡辩,“是天热的……”正值秋末,天气凉爽,书斋种了几株桂树,在秋风里烁烁轻响,满院溢香。这等小儿拙劣的借口,怎瞒的过陈含珠,呵了口气就来挠她痒痒,玩闹中捉了那小妮子的细腕,学着父亲陈太医有模有样的把上脉。“我观你这脉时而切切如疾,时而往来舒缓,一松一紧,不像热病也不像平人之脉……”她似是为难的蹙了一下远眉,又舒展开,“啊,我知道了——你害了相思病,快从实招来,是京城哪家郎君?”这是哪跟哪啊,谢凝吓得抽回手,连声否认。陈含珠见她面红如胭,就以为自己蒙的八九不离十,有了些玩笑的意趣。也不急着问,一道一道的猜,“唔当朝左相的小儿子袁清?”她和谢凝那日还在宫里见过呢,少年金吾卫,家世显赫品貌一流,年岁也相近。
谢凝没说话,陈含珠见她没什么反应,沉吟片刻,“那是骠骑营严将军二子严敬棠?”严将军与谢侯年轻时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她听祖父曾说双方曾有意结亲,奈何谢侯独女年纪太小,严敬棠大了谢凝一轮,不过也是个不可多得青年才俊,长相气宇轩昂英气逼人,乃京中无数待字闺中的千金小姐梦中情婿。谢凝并不认识这号人物,面露难色,很想就此打住她的话头,陈含珠不死心,“莫不是礼部侍郎独子季彩?”他倒是与谢凝一般大,京城出了名的神童,三岁能文七岁作赋,年纪虽小,写得一手惊才绝艳的好文章,然而性格孤僻自傲,一个住在城东一个住在城西,八竿子打不着,硬要说的话和大公子谢裕到还有那么点交情。谢凝无奈看她,陈含珠快把京城本就不多的几家青年才俊说了个遍,也没见着她面上松动,只得作罢,泄气的躺回躺椅,拿起书盖在脸上,“不猜了,你爱哪个就哪个吧,不是王族就好。”谢凝这回好奇了,“为什么不是王族就好?”有书盖着,因此她没看到陈含珠清丽的脸上闪过复杂的神情。这事却不好提呢。如今燕夏局势暧昧不清,这些日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上奏请求再度起兵北伐,然而太子刚立不久,根基尚未站稳,突然就要把重心转去北伐,以户部尚书为首的太子党自然心有疑虑,全力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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