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 / 3)
这是一个宁静的午后。他说:“你是什么时候结的婚?”她说:“四年前吧。在美国度假的时候。”
那时候他在做什么呢?易思违想。大概坐着游艇,忍耐着晕船,在海面上钓鱼吧。莫乌莉问:“你想知道我和我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吗?”易思违耐心这一点倒没变,永远捧场,不会随便让人无话可说:“怎么认识的?”“还挺有意思的。”她说了一个有点长的故事,中途有人来上菜,是法国菜。两个人边吃边聊,好像一对许久未见的朋友。大学院申请刚通过,她就飞往了国外。莫乌莉承认,她在很多事上都没费太多力气。绩点优秀,头脑很好,对她来说,要学什么都简单。但是,莫乌莉的状态并不好。南国去世那一年,她暴瘦过一次,形貌枯槁地拍了学生证照片。外貌的一时消沉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大概那时候就病了,只是后来靠某个支撑点撑了一段时间,失去以后,整个人的状态再次下滑。周聿澍就是那时出现的,仿佛光落进枯井。他浑身活力,无忧无虑,而且,对她一见钟情。他去拜访教练,顺便参加训练,在异国他乡遇到了同胞不难得,难得的是撞见灵魂伴侣。一次聚会后,周聿澍就托朋友介绍他们认识。起初,莫乌莉对他没兴趣。他开车载她去滑雪,和她去迪士尼乐园玩,带她去外国电影节看明星走红毯。她凌晨想吃炒饭,餐厅关门,他就笨手笨脚炒了送过来。她看哪个油管博主时笑了一下,他就专程请了博主本人一起吃饭。她买了一个挂坠,他马上就送给她颜色匹配的名牌包。但是,周聿澍从没逾矩过。她没有答应,他就不会贸然亲昵。久而久之,她对他的态度也改变。某一次早晨,他带她去看海,风景很美,气氛旖旎,她主动吻了他。那时候,莫乌莉还在读书。他们稳定谈了好几年恋爱。在周聿澍家,他妈妈是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和莫乌莉见了几次面,虽然欣赏她,但明里暗里没表态。根据周聿澍告诉莫乌莉的情况来看,不知为何,妈妈不支持他们俩结婚。但最后,他们还是在国外进行仪式,回来登记了结婚。“婚礼很有趣。”莫乌莉想在手机里找到照片,但最后,也只有婚礼上他们手挽手的人像照。她递给他看。易思违放下刀叉,擦了擦嘴,然后接过去看。照片里,莫乌莉穿着昂贵的婚纱,脸上带着澄澈的微笑。他定了定,默默温存了几秒。她看起来很幸福。故事很简单,莫乌莉遇到了一个适合的人,被一个人施展了好的咒语,她被拯救了,所以,未来能够幸福下去。间歇性的,易思违真的很恨莫乌莉,非常讨厌她。尤其在刚再见的时候。但是,此时此刻,很难分辨理由,他忽然又释然了,面对她,他的感受永远很复杂。易思违把手机还回去,用平寂无波的双眼望着她:“那就好。”餐盘里的食物还有残余,但却已经变得难以下咽。他低下头,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佯装无事地吃完。于是,他没来由地又重复了一次:“幸福就好。”“嗯,”莫乌莉敲了敲手机,把它放到一边,她表现得那么漫不经心,轻快地说道,“这次找你,我主要是想问问,我们要不要复合?”一瞬间,易思违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他看向她,狐疑与困惑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最原本的冷漠:“周聿澍呢?”莫乌莉切割鹅肝,切割羊羔肉,切割鳕鱼,切割一切放在她盘子里的东西,然后,送入口中。她说:“我觉得还是你更好。”他说:“你们吵架了?”她坦然得十分有违和感:“嗯?没有啊。”“他做错了什么吗?”“什么都没做错哦。”尽管只是来回几个问答,易思违已经理解了前因后果。他没有愤怒,也完全不感到肃穆,恰恰相反,甚至觉得可笑。这算什么?这令人作呕的女人,这畸形荒谬的心动。他提醒她:“你先生会伤心的。”非必要的场合,莫乌莉并不在意餐桌礼仪,手指粘到酱汁,她就直接放到唇边吮吸。听到他的提问,她居然笑了。那是和婚纱照中一般无二的纯洁笑容。“我不是一定要在乎他吧?”她反问他。作者有话说: 私奔(4)真是一个适合相遇的好天气。易思违侧过脸, 望着琥珀般混沌的湖面,长久都默不作声。莫乌莉也看过去。绿草如茵,水流潺潺, 天空辽阔而湛蓝,一切都很美,可是, 这种东西没法打动她。对她来说,这不会勾起她一丝一毫的心绪, 只是生活中一些转头就忘的碎屑。他会抵触, 她是知道的。可是, 莫乌莉喜欢看易思违的负面情绪。他回避伤心的时候、克制怒气的时候, 还有像现在这样, 恨意静静流淌而过的时候。莫乌莉不喜欢忤逆自己的人,但是, 也讨厌别人像死老鼠一样任由摆布。易思违恰恰最习惯消极地反抗。她望着他,餐盘已经撤下去了, 收尾的甜点被送了上来。易思违一下都没有动。莫乌莉用勺子将甜点捣烂,红色的浆果、白色的布丁, 再搭配黄色的蜂蜜, 像是血、肉与脂肪搅乱在一起。她说:“你要不要搬来和我一起住?我现在住的地方挺贵的,衣帽间很不错。”他可能有点受不了了, 虽然说,估计过会儿又能自己调理过来:“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没有心,只有心脏。莫乌莉问:“什么意思?”易思违说:“我不理解你, 不清楚你具体是什么样的人。但他对你那么好, 你没有理由——”她没有吃甜点, 抬起眼看向他, 冷冷地回答说:“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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