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1 / 3)
听筒里只有听诊器微微碰撞的轻响,足以证明对方没有静音,估计是在走动。应该愤怒吗?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吧?需不需要讨厌?大概为时已晚了。一间一间熄灯的病房里传来呼吸声,在这里,每个人都活着。这是一份不需要希望的工作,恰如已经泯灭了希望的心,他循规蹈矩,完成夜间的任务。漫长的沉默过去,易思违终于开了口。他说:“好的。”他不说更多的话。什么好的?是她搬离他的生活“好的”,还是替她养那条桀骜不驯、为非作歹的比格犬“好的”?莫乌莉有点失望。但是,好的,好吧。至少她能踏入下一条河流了。不值得留恋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没必要耽搁。莫乌莉靠到车窗上,转换心情只花了短短几秒。她早就接受了现实。森林中本无妙趣,中咒后的石头咕噜咕噜滚动,堆成不需要爱的扭曲荒野。死之前都靠虚度,无聊才是罪魁祸首。作者有话说: 私奔(14)考试只是任职中最不起眼的一项环节, 完成后,繁杂且刺激的工作仍是日常。托教授的福,也有他自己的原因, 易思违得到的锻炼机会比其他同期多。在他们科室,手术往往是几个小时,全都与人性命相关。工作不严峻时, 权当做放松精神,大家也会闲聊。谈谈晚餐吃什么, 说说院长的儿子有多没出息, 就是诸如此类的闲暇话题。易思违很少参与, 至多零零碎碎附和几句, 大多时候, 他只盯着心脏看。教授问:“你性癖很怪啊。”“是的。”易思违莫名其妙地回答。他回答得太直白,反而把教授弄得有点蒙。这一天的安排里, 易思违还要去帮一位老人家插胸管。教授却突然问他:“你还有假吗?”“嗯?”“回去休息吧。”易思违不知所谓,但说到底, 做徒弟的这些年来也没吃过亏。到最后,他还是走了。临走经过护士站, 被护士长乐呵呵地提醒回去别开车。他渐渐才想起来, 自己已经多久没合眼,一连值了几天班。他现在的状态不能驾驶, 但也不想回家,干脆在附近酒店订了房间。登记证件,上楼时, 易思违始终在告诉自己。忍耐一下。比起别人, 他知道自己已经很幸运, 不要发牢骚, 不要自怨自艾。每个人都经历着自己的困难。他承受的算不了什么。爱是一种危险,而危险具有无穷的吸引力。酒店房门打开,他已经调节好了心态。这样的生活可以继续。保持原状就好,过去十年都是这样过来的,麻木自己,耗尽自己,反正不可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绝望一些,不要被没有用处的期待支配。更绝望一些,这是他自救的方法。进门后,易思违坐到床边。他本该立刻就睡,躺下好好休息。可是,太疲倦了,或许发烧了,浑身像在熊熊燃烧一样疼痛。一旦闭上眼,耳边就会响起幻听。易思违。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大人没有给他起过乳名,从小就被直呼其名,所以,除非对方要求,他不习惯叫别人的昵称,也不喜欢别人用其他名字称呼自己。“易思违”就很好,叫这个就行。虽然,世界上不止他叫这个。想到这里,易思违蓦地睁开眼。莫乌莉是在国外开始养的狗。狗的证件、几次疫苗,一切都有别人帮忙办理,只需要她挑选。她很随意地选了品种,到手以后也没多负责。不缺钱也不缺照顾,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条狗没别的毛病,只是,分离焦虑相当严重。她没有起名字,帮忙养狗的保姆也束手无策,总归还是要有个召唤的口号。等过了一段时间,等莫乌莉想起来的时候,她的狗已经误以为自己叫某个韩文单词。莫乌莉解雇了女大学生,换了另一个阿姨照顾狗。这一次,她给它起了名字。某一天晚上,她带它出去散步,顺便夜跑。它围着她转来转去,绳子把莫乌莉绊倒了。这兜兜转转的情形很熟悉,和某一段记忆恰好吻合。因为是有趣的事,所以想到就会笑起来。当时是冬天,莫乌莉原地笑出声来,笑得跑不动了,站在原地,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所以,她让狗叫“易思违”。大脑适当排空是自动的,莫乌莉没有刻意忘记过谁,就是顺其自然地忘了。但是,可能因为记的时候、分辨怎么写的时候费了一番力气,这位大学同学似乎不是很好忘。决定回国,她本来可以把狗留下,但还是没有。莫乌莉准备去度假,要带的东西不多,反正都可以买新的。工作到哪里都能处理,必要的可以提前做好。她去了公司,看了会儿日历,翻了翻时间。秘书非常专业,跟她也合作了一些年,倒是配合默契。看了一眼时间,莫乌莉是上午离开的公司,走之前多留了几个联系方式,交代说:“有人找我的话,直接打电话过来。不用管时差。”秘书跟着她下了楼,出了电梯,问她说:“今天车库在维修,你的车是不是停得比较远?叫保安先开过来?”莫乌莉匆匆回答:“不用。”秘书有所犹豫,最后还是问了:“你看起来气色不好,是没睡好吗?”“不是。”昨天看的网络视频很没意思,毫无笑点。工作枯燥无味,这么多年没一点变化。她想,大概还是太乏味了,没办法,这就是整体趋势,“就是……不适应气候。你回去工作吧。”对方也就只送到门口。莫乌莉踩着高跟鞋,走下台阶,往前走。天空万里无云,但不妨碍今天有个好天气。兰伊若现在是一名教师,有了编制,做传道授业、教育孩子的工作。她新婚没多久,怀着身孕,和丈夫一起,准备到售楼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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