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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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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自己到养心殿,学着看那些冗长无趣的奏折。有时是由他自己认读,有时是叫梁九功读与他听。尽管昏昏欲睡,却也一点都不敢松懈,只因皇阿玛不知何时兴起,便会随时叫停,让他发表见解。若只是如此倒还罢了,有时皇阿玛的近臣与皇阿玛议政之时,皇阿玛也会随时提问,这让他更加如坐针毡。这一场景时时出现在他的噩梦之中:皇阿玛用略带失望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殿中的群臣也都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脸上,等待自己针对政事发表些议论。而自己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眼前奏折上的文字越发地像扭曲的虫子,嘴里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每每在噩梦中惊醒时,他都会长舒一口气。但心中却清楚地知道,这不只是噩梦,而是每天都要重复的现实。自己身为大清开国以来的第一位皇太子,也是唯一的嫡子,肩膀上的重任自他懂事时便压得他喘不过气了。虽然每次见到胤禔可以在惠嫔面前撒娇胡闹时,总会偷偷生出些羡慕来,但他也并不想求皇阿玛帮自己找一位可以依赖的养母。早些年,也总有些嫔妃说想求皇上把自己送到自己身边抚养,说瞧他是没娘的孩子,颇为可怜。

但他才不乐意呢,他又不傻,自然知道这些娘娘脸上热情又扭捏的亲切都是装出来的,只为着能占养育太子之功罢了。自己看着她们,只觉得她们一言一行都在演戏,时刻不能放松;还不如冷冷清清的毓庆宫,虽然只有时时刻刻盯着自己一言一行的嬷嬷和谄媚逢迎的太监,但总比在这些假人身边自在许多。唯一一个让他觉得有些不同的,便是永和宫中的德嫔娘娘。不会特意给他准备什么贵重的绣品、金银首饰做礼物讨好他,也不会传来堆山填海的御膳房菜肴点心来招待他。每次去时,若是赶上德嫔在制点心,便会顺便投喂他一些;若是运气不好,便只有糊了边儿的酥饼,没蓬起来的蛋糕对付着吃吃。而近几个月来,德嫔一直鼓捣着自己的花棚,顾不上多招待自己,而他也乐得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或是发呆,或者帮帮倒忙,倒比在皇阿玛面前脑子里要时时紧绷着一根弦要轻松许多。皇阿玛总希望他多用些心在功课和政事上,不希望他四处瞎跑,但他深知皇阿玛最重视的便是血缘手足之情,只要自己说是去别的宫里的娘娘那里瞧弟弟们,皇阿玛总会点头允准的。而今日,自己自然不是来瞧弟弟的。他与大公主不同,对刚学会说话后爆发性话痨的幼崽没什么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德嫔花棚里的东西。说来也奇怪,这花棚中不种花也不种草,木头架子上倒是摆满了腐木和干草屑压成的一根根木桩模样的东西,上下共有四五层,密密麻麻地摆满了整间小棚。他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只觉潮湿又充满腐味,心中觉得奇怪,便出言问德嫔这是何物,若是换作平日照顾自己的嬷嬷,恐怕要对自己说“这等凡俗事务,叫奴才下人们看顾就好,太子只需要顾好功课就好”之类的敷衍之语。德嫔倒不同,仿佛好不容易找到人来讲自己的新想法一般,拉着自己讲了半日,从什么是菌种,什么是菌砖开始,一直将到如何挖菌压块,如何做菌床培育,都事无巨细地与自己说了一遍,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小孩糊弄的意思。待她一边侍弄手上的活计,一边滔滔不绝地讲解了小半个时辰时,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了,有些脸红起来。胤礽 打击教育养心殿内。玄烨刚送走了几个呈上各地田地状况的大臣, 目光又落在了内务府呈送上来的报告文书,上头写洋洋洒洒地写着与京城中酒楼饭馆的契约报告, 后面的附录更是密密麻麻地用蝇头小字抄录了签订此次契约的酒楼名录, 只略略一扫,便觉有成百上千家。玄烨虽然说了无论在宫中鼓捣什么新鲜东西,都不必管她, 支取用度也不必约束,但这次倒与往日不同,不但将云贵之地的种菇匠人当宝贝似的千里迢迢护送入京, 还大动干戈地在京中开酒楼、造势头,与平日的小打小闹截然不同。寻常皇家宗室, 要在京中置办产业倒也寻常,不过大多是只管出资掏钱, 后续的运营, 便一概不管,只等到年尾收分红了事。而淑岚这么上心地亲自筹划, 他倒是全然没想到。玄烨最开始只以为她是三分钟热度, 见她竟认真起来, 便也暗中留了心,三天两头地叫纳兰容若去探看情况,生怕树大招风,提防着有人闹事;而酒楼宣布歇业时,他本想出资暗中填补, 不想却佟皇后按住了,说德嫔自有筹算, 皇上可以耐心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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