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 / 3)
金一定稳了。
顾栖池悄然开口,声音有些微哑,交缠的双手因为他的动作而向上扯,敞开的胸膛又露出大半。“薄彧,我好热。”他的衬衫被解开了两颗袖子,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衣领上,露出一截单薄的锁骨,青色的血管蛰伏在冷白的皮肤之下,花一样的纹路一路蔓延向下,头顶的一束光线恰好打在弯折的锁骨窝上,形成稀薄的阴影。薄彧的眸色深沉,单手替他抚平了衬衫上的褶皱,低哑着声音:“别乱动,会感冒的。”“生了病,就要吃药,再严重一点,还会挂水,你不是很讨厌去医院吗……”听了他的一番威胁,顾栖池的眉蹙了起来,眼睫颤了颤,表情有些痛苦。他讨厌医院,讨厌消毒水的味道,讨厌苦涩的药水,更讨厌针头刺入皮肤,扎进青色血管里的痛觉。记忆化作零零散散的碎片,斑驳破碎的绚烂光芒在脑海之中回旋,猛地,一小块记忆碎片从记忆隧道里脱离,撞上神经脉络,那些被刻意隐藏的记忆破土而出,从漆黑深陷的泥沼里翻涌,展示出它令人作呕的外表。顾栖池身体不好,人尽皆知。他身形瘦削,衣衫单薄,很小的时候,嶙峋的骨头能撑起衣料,看着很是骇人。但没什么人知道,顾栖池有些晕针,他的身体弱,也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大概是顾栖池八岁那年,顾予宁的亲生父亲被迫下岗。没了工作。刚一开始情况还算好些,男人还有些上进心,在底层苦苦挣扎着,想要再找份钱多的工作,却没人愿意录用他。他老了,脊背日渐佝偻,动作变得迟缓,就连反应也逐渐变慢,比起那些身强力壮又头脑灵活的年轻人,实在没有什么竞争力。可男人心气高,不愿意去做那些脏活累活,更不愿意拿着微薄的工资度日。他就这样一天一天赖在家里,成日里无所事事,顾栖池的养母劝他,不仅不会奏什么效,反而会被他辱骂殴打。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变得更糟,男人不仅对他们动辄打骂,还染上了酗酒的陋习。只有四十多平方米的屋子里,地上零零散散丢了不少酒瓶,有铁质的易拉罐,也有绿色玻璃瓶,还有些许的被摔碎的玻璃残渣横铺在地上,分外狼藉。顾栖池当时年纪小,刚刚上完小学回来,站在门前犹豫了半晌,纤长眼睫垂下,遮挡住了害怕的情绪,最终鼓起勇气,颤颤巍巍拧开了门把手。甫一进门,酒瓶砸在他的脚边,母亲不在,顾栖池沉默地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抿了下唇。耳边的叫骂声响彻不绝,男人喝得醉醺醺的,整间屋子都是臭味,酒精混杂着垃圾发酵的味道,熏得呛人。“妈的,你个杂碎,还不快给老子去买酒?!”顾栖池闻言,指尖蜷缩了下,脚步发软,往后退了下。却不知牵扯到男人哪株敏感的神经,他从卧室里跌跌撞撞地晃了出来。阴沉的天空墨云翻滚,窗外狂风大作,吹得树叶刷刷作响,天边陡然出现一道闪电,将天地撕扯开来,拉出一道长而曲折的裂缝,轰隆的雷声兀的降下,顾栖池紧攥着拳头,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多少天没有打理过的头发,像鸡窝一样乱糟糟地盘踞在头顶,过长的头发黏腻在一起,遮挡住他骇人的眼神,却依稀能从晃动的缝隙里看到他通红的眼球。手臂上的伤口还隐隐作痛,顾栖池心头一跳,转身就跑。他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每次只要男人露出这样的眼神,他就一定会挨打。门外的风声呼啸而过,雨夹在风里,溅在脸上,淌下水痕。胸腔隐隐作痛,顾栖池大口大口地呼吸,几乎难以承受这样剧烈的速度,有腥甜的血沫逐渐从喉管涌了上去,好痛。可他还是跑得太慢了,乌黑柔顺的发从背后被死死抓住,男人五指笼着他的头,从发根处用力,头皮都传来那种胆战心惊的痛觉。小腿处,脊背处,接连被男人踢了数脚。“你个杂碎,还敢跑?!”“老子供你吃供你喝,把你养这么大,使唤你两句都不愿意,贱种,贱种!”那些污言秽语与拳打脚踢一点一点浇铸在顾栖池身上,痛得他心脏骤停,整个人汗毛竖起,尽最大的可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那是婴儿在母亲子宫里睡觉的姿势,背微微弓起,能够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滂沱大雨中,男人拉扯着顾栖池,将他一路拖到屋前的不深的水沟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是说不出来的恶毒。顾栖池抱着他的腿,哭得哆哆嗦嗦,几乎是乞求地摇头:“爸爸,不要,爸爸求你了,我去给你买酒,不要把我丢进去,爸爸求你了……”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嗓子都扯破了,到最后近乎沙哑,可却还是没有用。他被称为“父亲”的那个人一脚揣进了水里,水流没过头顶,顾栖池挣扎着往上爬,四肢都在扑腾,却越陷越深。鼻腔之中灌入腥臭的污水,他脸色苍白,慢慢下沉,直至睡眠没过头顶,再难以窥见光明。而他的父亲就在岸边冷冷看着他挣扎,像是地狱深处的恶鬼,闪电劈下,雪白的光亮映亮天际,顾栖池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是他狰狞的笑意。好在那天顾栖池的“母亲”回来的及时,周围的邻居也热心肠,跳下水将他救了起来,赶忙救回了一条命。虽然顾栖池被救了起来,但在水里泡了那么久,加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高烧了四五天,更是落下了病根,身体情况急剧下降。那段时间里,顾栖池躺在病床上,每天都在挂水。他低垂着眸,一次又一次地看着护士将尖锐的针头刺入他的静脉,而他的“父亲”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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