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 / 2)
车里闷热,他把袖子卷起来,露出那只可怕的花臂。等红灯的时候,他低下头。小松心里想着别的事,没注意到他,直到绿灯了,前面的车已经走掉了,后面的车开始打喇叭,成州平还没有开车。她提醒:“绿灯了。”转头时,她看到成州平叼着一根烟,眉头皱得紧紧的。他的右手扶着方向盘,左手拿着打火机。打火机发出一声声叮当的声音,可就是没有火。小松专注听着打火机发出来的声音,她甚至忘了他们的车正停在马路中央,只想着这个打火机到底能不能出火。后面司机催得急了,成州平一踩油门,他左手把烟从嘴里拿出来,骂了句“cao他妈的”。小松不知道他在骂后面的司机,还是在骂打火机。反正她觉得,整条街上,最该挨骂的人是他。车开到前面的那条街上,速度慢了下来。成州平突然把车开到路边,小松朝他停车的地方看了眼,那里有个便利店。他停好车,说:“我下去买个打火机。”小松坐上他的车,犹如上了贼船,她没有第二个选项。她说:“好,不过,你能不能快一点?我要赶在十点前回家。”成州平问她:“现在几点?”小松拉开卫衣袖子,看了眼手表,说:“现在九点十分。”成州平说:“那就对了,还有四十分钟,你急什么。”小松想说这叫时间观念,但是看到那条花臂,她收回了自己想要说的话。成州平不知道是花臂的威力,还以为是自己的教导起了作用。小松等了一阵,她觉得,买打火机不该花费这么长时间。做他这一行的这么没有纪律么?她十分诧异。她等的有点失去耐心了,如果不是她没有驾照的话,就自己开车回去了。啊对,她不会开车,可是她可以打车,干嘛非让花臂男送她回去呢。才有了这个念头,她看到一道灰色的身影突然从便利店里出来,他迫不及待地点燃上烟,手插着口袋,叼着烟朝车的方向走过来。小松本来就害怕那条花臂,看到他这样,更害怕了。花臂男和她接触到的正常人形象太不同。成州平打开车门,递给她一个塑料袋,“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买了些女孩子都喜欢吃的零食。”小松可不会被一包零食收买。她虽然有些书呆子,但也不至于对社会毫不了解。这种行为就叫献殷勤,她看着那些粉嫩包装的零食,一点食欲都没有。小松生硬地说:“我胃不好,不喜欢吃零食。”成州平友好计划第二步,失败。上司的女儿真难讨好。他说:“那你扔后座吧。”剩下的路程上,成州平放了首歌,一路抽着烟,听着歌,快活地过去了。他和小松,谁也没理谁。他的车速很快,半小时的路程被他压缩在了二十分钟内,到了兴和嘉园,才九点半。兴和嘉园是学区房,典型的房价高,设施差,周围拆拆补补,全是工地。小松说:“路上施工,车进不去,我走进去就行了。”成州平看了眼前面那条施工的道路上,几个民工正蹲在墙角抽烟。他说:“我送你去楼下。”小松这回倒是没有拒绝。于是成州平把车停在路边,他们下了车。这里通向兴和嘉园只有一条路,成州平不用带路,自己走在前面。小松有点怕被认识的邻居看到她和成州平走在一起,毕竟对方那条花臂毫无遮掩地露在外面,万一让龚琴知道了,她百口莫辩。她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一个人走夜路危险。但是成州平一定不知道,这附近,他看上去最像危险分子。成州平走着走着,想到什么,他回头说:“书包给我。”小松愣了一下:“啊?”成州平说:“你背着个投影仪,不沉么。”他这么一说,是挺沉的。小松给他书包的时候,倒是没犹豫。小松走在他后面,看着自己老老实实的书包,被拎在一条花臂上,也变得不太老实了。成州平意识到小松并没有跟着自己走,他回头看过去,“你怎么不走啊?”小松找个借口搪塞:“我刚系鞋带呢。”小孩子的另一个特征——爱说谎。
成州平知道小松盯着他的花臂看了半天,故意舒展开手臂,露出上面的青龙、鲤鱼、太阳一堆乱七八糟的图案,说实话,他也不太清楚到底纹了什么。他问:“帅吧。”小松说:“挺恐怖的。”成州平失笑地看着她:“你这么胆小啊,跟你爸一点儿都不像。”小松其实有一米六八的个子,她在同龄人中,也算是亭亭玉立,甚至偶尔可以鹤立鸡群。但在成州平眼里,就是个又瘦又小的小孩。他不知道,小松只是单纯地觉得,他的纹身挺丑的。丑这个字,但凡有点情商也不能随便说,所以她用“恐怖”二字代替了。这段路有点长,光看路灯,数都数不清。成州平说:“我叫成州平,是你爸同事,不是坏人,你今年高三的话,那我比你大六岁,你喊我成哥就行。”小松说:“我叫小松。”成州平只听李长青叫过她小松,不知道她全名。小松,是个挺绕口的名字。他无聊地问:“怎么写?”小松说:“李长青的李,犹如的犹,松树的松。”“这也太绕口了。”小松说:“名字是我妈起的,她是语文老师,白先勇有本散文集,叫《树犹如此》,她很喜欢,就给我起了这个名字。但我后来查过,‘树犹如此’这四个字,应该是出自辛弃疾的一首诗。”可惜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小松妈妈虽然是语文老师,但小松语文一般,仅仅是因为这句词和她的名字有关,她才深深牢记。“看来你爸说的没错,你真是个书呆子。”“他这么说我?”成州平一不小心,成了挑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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