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 / 2)
。他又说了几句,蓦地,身后传来几声略微急促的脚步声,声声唤着:“宋相公,宋相公。”宋濯放下手中策论,转眸看去。公主身边常常带着的那名侍女,正气喘吁吁的朝他奔来,瞧他看向自己,她立即道:“宋相公……您快去看看,公主正处置违纪之人呢。苑清公子拿不准,让婢子来请……”她说话的同时,宋濯亦注意着她身后的状况,闻言,面色冷沉了几分,紧抿着唇,未将她的话尽数听完,便拂袖,阔步朝姚蓁那边走去,将身后一众人晾在身后。几名官员面面相觑,皆不明所以,各自眼观鼻鼻观心,心无旁骛地论事去了。秦颂在原地焦灼一阵,看了一旁可怜巴巴的宫婢,怒其不争一般叹了口气,远远随在身后。姚蓁那边,面对她连声的逼问,地上伏着的几人,皆瞠目结舌,额间豆大的汗珠滴落。她字字未提及,为何他们欺侮她的婢子。可她的每一声,都如同一声警钟,沉闷地敲在他们心上,提醒他们,今日之事,绝不会草草了之。地上跪着的几个大汉,皆不是良善之辈,因为还算出了许多力,军官们对他们平日所做之事,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何曾受过这种憋屈,还是被一个女人连声质问。他们又饮了酒,酒劲上来,有人立即蠢蠢欲动起来,好在,被闻风而至的苑清拦下。苑清依从姚蓁之命,提起地上的酒坛,轻嗅了嗅,淡声道:“是酒。”姚蓁轻阖眼帘,似在回忆什么,少倾,垂下眼帘,打量着地上酒坛,缓声道:“大垚军令,军中饮一两酒者,罚棍十丈;尔等所饮之酒,不下三斤,按律,当一人仗责一百军棍——尔等可知罪?”无人应声,半晌,其中一人嘶哑一笑:“牝鸡司晨,我不服。”其余几人立即符合:“我等亦不服。”“凭什么皇室可以不顾这些限制,而我们要束手束脚?”姚蓁始料不及,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原本还算被她气势所压制的场面,瞬间混乱起来,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竟不再跪地,一个个接连起身,俯视着姚蓁。苑清拔剑而出,剑身一身铮鸣,亦未起到半分效果。混乱之中,原本理亏的几人,说着说着,竟渐渐红了眼,步步朝姚蓁逼近。姚蓁心中有几分拿不准,心跳如擂鼓,然而顾及皇室威严,她指甲扣紧里衣袖,脚下恍若生根,面对凶神恶煞的几人,竟半步亦未挪动分毫。她略略抬高了头,泠泠的目光,一一与对面几人对望,那几人之中,有几人颇有几分敬畏,渐渐停住脚步。然而有一人喝红了眼,并不怕她的对望,大步朝她走来。在苑清与姚蓁,皆没预料到之时,他忽然走近姚蓁,化掌为风,竟要径直落在姚蓁纤细的身躯上。苑清瞳仁微缩,然而已经来不及出手拦住:“殿下小心——!”这铁一般的一掌,若是落在公主身上,恐怕是要生生将她的手骨打碎!姚蓁自知躲不过,心悸不已,沉吸一口气,阖上双眸。下一瞬,身后传来一阵极重的力道,旋即她的后脑磕到那人坚/挺的胸膛之上,冷冽的清香,灌了她满鼻。姚蓁听见他闷哼一声,旋即冷声吐出几个字:“你想死吗?”不知是说她,还是在说对面那个试图攻击她的人。 断发衣袖因为骤然的移动, 鼓满了清风,姚蓁只听耳边倏而一阵猎猎破风声,擦着她的耳畔重重落下——原本应当落在姚蓁身上的一掌, 结结实实落在了宋濯的手臂上,皮肉相击, 发出沉闷的响声。宋濯面色冷郁了几分,然而仍紧紧拥着姚蓁,以一种完完全全保护的姿态, 将她护住,便是连她的发梢,都未曾被掌风伤到分毫。后脑的钝痛蔓延开,姚蓁磕的脑后有些懵, 怔了怔,意识到来人是谁。不知为何, 她鼻头有些发酸。分明拥着她的这个人,才是平日里欺负她欺负的最紧的那个, 可当她的后背抵上他的胸膛、被他紧紧掌控入怀时, 她却没由来的觉得安心。姚蓁轻啮下唇,定了定心神。余光看见, 苑清立即趁机将出手的那人制服住, 跪地请罪,目露骇然。她惴惴抬眼, 看向宋濯,见他面色极冷,又思及他方才所说之言, 心道, 许是这人目无军纪、欺上罔下, 当真将宋濯惹怒。她这样想着时,宋濯已将她松开,撤开几步,视线与她对视一瞬,不知缘何,愈发冷了一些,不待姚蓁细看,他便将目光挪开,看向地上被制住的几人。姚蓁眨眨眼睫,目光落在宋濯替自己挡下一掌的那只手臂上,眉尖轻蹙,朝他贴近了一些,轻声道:“没事罢?”宋濯轻一摇头,浓长睫羽垂落,顿了顿,道:“濯无恙,公主且宽心。”姚蓁待还要说些什么,地上跪着的苑清忽然抬头,冲她缓缓摇头。她对上他的视线,愣了愣,会意,噤声,退让至一旁,与浣竹站在一处。山风掠过营帐间的大片空地,带起一点尘土,姚蓁侧头以袖遮面,再回神时,宋濯已被几人簇拥在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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