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 / 2)
他们从朔方城中出逃后不久, 皇城中的暗卫便追赶上来, 暗中保护, 一路追随。如若不是暗卫,姚蓁几人恐怕现今还在路上,无法顺遂地赶到蜀地。凭依着天堑,战火未曾波及蜀地,沿途所见,百姓安居乐业,怡然自得。但亦是因为天堑,蜀地的消息略为闭塞,不能及时得知战事。因而姚蓁虽忧心忡忡,但无可奈何。如今他们既已到达蜀地,本应即刻前去同亲人汇合。但姚蓁外祖一家乃是济州人士,后自请来蜀地戍边,姚蓁并未同外祖见几次过面,亦不知他们如今居所。故而,他们在边陲租了一间小院,边打探骊氏一族现今居所,边留心着朝中战事。出神一阵,姚蓁意识回笼,又提起笔来,欲写些什么。笔尖触及纸张,墨迹晕开,雨丝溜进窗内,将纸张浸湿的褶皱。她才写了两道笔画,忽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抿抿唇,横笔将纸上的“宀”样字迹涂去,怔忪一阵,缓缓吐出一口气。雨声落在耳中,莫名有些聒噪。她抬手阖上支摘窗,雨帘被搅动一瞬,旋即迷蒙成一曲渺远的琴曲,朦胧而看不分明。檐下的竹帘,在她阖上窗时,却蓦地晃动起来,发出一阵响动。姚蓁偏头去看,姚蔑合上伞,几步跳上台阶,风风火火走进来,面带笑容:“阿姐!”她弯唇,浅浅一笑:“怎么了?”“适才暗卫得到消息。”姚蔑大刀金马地落座在桌案前,“朝中驻军会师,我军大捷,叛军节节败退!”姚蓁闻言,心房霎时急跳,眼神都光亮了不少,克制地抿了抿唇角:“当真?”“千真万确!”姚蓁清丽的眉宇舒展开,微笑道:“太好了。”姊弟二人相视而笑,姚蔑又道:“暗卫已前去打探外祖居所,想必不用多久便可有结果,皇姐且宽心。”姚蓁颔首,定了定心绪,缓声问:“可曾有……朔方那边的消息?”姚蔑回想一阵,摇摇头:“只知朔方仍是我朝领地,未曾被侵犯,余下皆不知。”姚蓁轻声应下,待要问及宋濯,院外小巷中,忽而略过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们租赁的院子偏僻,小巷亦是逼仄不已,鲜少有马匹从这边驰过,这阵马蹄声密而急,按理说,更不应当出现在这里。姚蓁蹙眉,站起身,挑开支摘窗向外看去,风将她素色的裙带掀的乱舞。她神色凝重,姚蔑瞧着,亦是屏息凝神,脑中急转。不及姚蓁理出什么念头,他眼中倏地闪过一阵光,面露喜色,张望一阵,压低声音道:“阿姐,既然我方大捷,会不会是秦颂哥哥赶来,追上我们了?他之前说,待城中战事稳定,便前来寻我们。”姚蓁闻言回首,思忖一阵,缓缓摇头:“不可妄下定论。”——万一是前来捉拿他们的叛军呢?她继续将目光投向窗子旁,向外张望。通往小巷的院门,开在同屋舍齐平的墙侧面,从姚蓁的角度,看不清外面情况。她侧耳听着动静。天幕仍旧阴沉着,雨势渐急,雨声哗哗落着,天地间寂寥地仿佛唯有这一间屋舍,孤独地矗立在雨帘之中。雨丝微凉,顺着窗棂,有几滴溅到姚蓁衤果露的脖颈上。她打了个寒战,缩了缩脖颈,旋即听见那哒哒的马蹄声,在经过这间小院时,骤然没了声息。姚蓁眨眨眼睫,心脏狂跳不已,双眸紧盯着窗外,对身后的姚蔑道:“蔑儿,你且去躲好。”姚蔑轻声应下。他尚未动身。轻缓沉稳的脚步声,却在廊庑间响起。檐下竹帘,被人修长的手指撩开,碰撞在一处,发出窸窣的动静。姚蔑忽然低呼一声:“皇姐……有人来了。”他声音响在她身后,姚蓁背对着他,听出他语气中并无害怕之意,仅是带着点讶然,像是见到了一个久别重逢的、本不应当出现在这里的熟人。她便放下心来,抬手关掉支摘窗,随口问道:“是谁,是秦颂吗?”她说完这句,旋即感觉到周身气氛有些不对,像是身着单衣,却闯入了雪夜。她僵了一僵,转过身去。目光略过屋中,看向门前。廊庑外,一片潮湿雨意,雨珠溅地,氤氲薄雾腾起,攀爬着浸湿月魄色的衣摆。视线顺着银线绣出的精致纹路,缓缓向上,姚蓁看见那人玉立如鹤,挺直如松。再往上。竹帘被一只修长的、冷玉般的手挑着,细篾间朦胧的空隙,隐约露出一双岑黑眼眸,正直勾勾地看着她,冰冷而不带一丝温度。
姚蓁心中一颤,红唇翕张,欲说些什么。来人已挑起竹帘,缓步走入屋舍内,衣摆上带着的冷冽气息,春水般翻涌而来,争先恐后地钻入人五感之中,犹带有潮湿气息。姚蔑讷讷道:“宋濯哥哥……”宋濯充耳不闻,浓黑眼睫在眼尾勾起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琉璃般的眼眸盯着姚蓁。他右眼的眉骨之上,有一道斜飞向上的、浅浅的疤痕,像是被流矢划出来的。隔着许多时日,两人再次对视。可姚蓁打量着他,却心底发慌,总觉得现今的他,哪里有些不对。这种感觉……像是很久很久之前,两人未曾相熟之前,他流露给人的感觉。姚蓁眼睫轻颤,心跳砰砰,隐约不安。蓦地,宋濯低笑一声,说出的话却令人脊背发寒:“你就这么心心念念他?”他的眼底,一丝笑意也无。直至宋濯掀开衣袍,落座在她面前,姚蓁的脑中仍旧是有些懵然的。他进屋后不久,屋舍外忽然一阵喧哗,旋即一群医师接二连三涌进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将两人分开,簇拥着他,来来往往,低声商讨着什么。他们的猝然到来,搅乱了两人之间隐约的怪异气场,姚蓁得以抽身而出,松了口气。宋濯手肘撑在桌面上,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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