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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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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蓁稳了稳鼻息,提着裙摆缓步迈过去,坐在凤椅之上,垂眸一扫,隔着珠帘,隐约可见,玉阶下,百官肃立。她抚压裙摆,领如蝤蛴,坐在椅上,钗环未曾摇动半分,一举一动间,仪态万方。甫一落座,便有黄门递上一卷奏折。玉手纤纤,将珠帘拨开一道缝隙。姚蓁接过那卷奏折,垂眸仔细查看。殿中静谧地落针可闻,百官垂首恭立。百官前,一身渥丹色官袍的宋濯上前一步,皎若玉树,抬眼的顺间,将周遭人衬的黯然失色。他漆黑的目光,透过珠帘间的缝隙,直直看向她眼眸。——毫无质疑的,他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珠帘摇曳。姚蓁眼睫轻颤,手指握紧奏折边缘。旋即,宋濯沉声开口,徐徐上奏。他在沉声禀报摄政王的罪名。姚蓁侧耳听着,几乎不用她费心,他便已为她寻好了处置方法。新皇才登基,百废待兴、诸事未定,并未有太多政务要处理。宋濯上奏后,零碎几名官员提了建议,便再无旁事。故而,姚蔑说了几句话后,黄门宣布退朝。玉阶下,百官俯身行礼,宋濯亦不例外。姚蓁犹有些不真实感,垂眸看着为首的他,他若有所感一般,缓缓掀起眼帘,与她目光纠缠在一处,长眸粲然若寒星。姚蓁心中一颤,欲别开视线,不知怎地,却挪移不开。百官潮水般退去。姚蓁垂下眼眸,感觉有人缓步走到身侧,珠帘被人拨开,发出一阵阵清越的泠泠响声。目光所及,一双用银线绣满精致纹路的鞋履。她听见宋濯低低地缓声道:“臣,来履诺了。”她抬起头,清凌凌的目光,看他俊逸面庞,轻声问:“大人想要什么?”宋濯低笑一声,寒星般的眼眸与她对望:“臣想要……公主。” 小轿(一更)姚蓁蓦然睁大眼眸,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双手捏紧衣角,涂着口脂的红唇因为震惊而微张。她眼中所见, 宋濯面色仍清清冷冷,眉宇俊丽沉稳, 仿佛适才说出那般话的不是他似的。长指微勾,渥丹色的衣袖微皱,他从她面前取走奏折, 看她一眼,缓步迈离。珠帘摇曳,叮当脆响,姚蓁怔怔回过神来, 他已迈出殿门,挺隽的身形被珠帘割出几道残影, 日光映在渥丹色官服上,璀璨夺目的有些扎眼, 然而他的面庞依旧清冷如冰。她慌乱地眨动几下眼眸, 挪开视线。待人走净,一身冕服的姚蔑缓缓靠近, 小心翼翼问:“皇姐, 宋……首辅与你说什么了?”姚蓁抿紧唇。姚蔑打量一阵,见四周无人, 抚开珠帘,看向姚蓁,旋即轻轻惊呼一声:“皇姐, 脸色怎么这样白?”姚蓁抬手触摸脸颊, 指尖有些发麻。“无事。”她温声道, “许是有些累了。”抬眼看向姚蔑,见他头顶十二旒冕,将脖颈压的几乎直不起来,帝王的冕服也有些不合适,有些心疼;想到姐弟二人如今处境,心中又有些发酸,须臾,她抬手整顿他微乱的衣襟:“劳碌到现在,去歇息罢。”姚蔑懵懵懂懂,被黄门扶着退下了。姚蓁独自在珠帘后静坐一阵。宋濯想要的——她其实早先便隐隐有察觉了。只是她没有想到,来得这般快,令她毫无准备、措手不及。脑中一团混乱,她有些无力地倚靠在凤椅上,轻阖双目;又想到他说这话时的眼神、神情,面上微微发烫,衣襟下的心房扑通扑通跳。半晌,才支着发软的身躯起身,在宫婢的簇拥下,乘鸾撵回宫。晨时起身有些早,回宫后,姚蓁心中烦闷,思绪有些乱,脑中嗡嗡,便又回榻小憩一阵。短短几刻钟的假寐,她却接连被数个梦境魇住,一会儿看见皇帝皇后死不瞑目、兄弟姊妹泣血怨诉,一会儿又看见姚蔑被人从龙椅上拉扯下来,同她一起被人囚禁于深不见日的暗牢中。姚蓁心悸而醒。她捂着胸口,猛然起身,看向自己的手腕,那里纤细白皙,没有冰冷的铁锁,更没有遍布的狰狞伤痕。缓了好一阵,心中那种巨大的恐慌感才渐渐褪去,耳边阵阵轰鸣也逐渐消失。

姚蓁抬手拂拭汗珠,而后掀开帐幔,冷不丁听见殿外一阵嘈杂声。她唤了几声,没有宫婢应她,只有一个小黄门颠颠跑入,在她问话时,支支吾吾,眼神飘忽。姚蓁皱眉,支着发软的双腿下榻,穿戴整齐后,走到外殿,看向外面。尚未走出殿门,她忽然听见那老臣口中喊着她的名字,脚步迟疑地停下来。宫门前,一众宫婢拦着一个靛青色官服的老臣,姚蔑手足无措地立在一旁。那老臣见无法进入宫门,立在门前,仰天怮哭:“陛下!陛下——!牝鸡司晨,国将不国啊!!!老臣宁死,也要血谏陛下收回成命,莫要让公主监国——!”他说完,目光逡巡一阵,竟当真朝着嫏嬛宫门前的石柱撞去。四下一片惊呼,姚蓁下意识地向前一步,旋即端庄的面庞上惊现惊恐之色,她惊恐地闭上双眸。——那老臣竟当真血溅嫏嬛宫前!头磕上石头,人霎时晕了过去,头顶一个血洞,汩汩流着血。姚蔑大喊:“来人!快来人!”旋即是乱糟糟的人头攒动,那老臣奄奄一息,被众人抬着,送往太医处。喧哗人声渐渐撤离,半晌,姚蓁才敢睁开眼,喉中一阵哽塞,双唇不住颤抖。宫门前的青砖上,残留着好大一滩血迹,尚未曾清理。那猩红的血迹清晰无比地落入姚蓁眼中,比宫墙的红色还要鲜红,刺痛了她的眼眸。姚蔑立在门前,扶着额,极其头疼的样子,唉声叹气,愁眉苦脸,一时没有踏入殿内。姚蓁心中惶惶,睁眼闭眼,眼前全是那滩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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