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 / 2)
宋濯随在她身后入殿。姚蔑立在案前,几名小黄门正在伺候笔墨。他近日长高不少,已比姚蓁高上几寸,眉宇间亦多了几分稳重。走入殿中,金猊兽正缓缓吐着檀香,姚蓁嗅到浓郁的香气,宽心不少,温声唤:“蔑儿。”姚蔑朱笔一顿,抬起星亮的眼眸:“皇姐,宋卿。”待二人走到桌案前,他便低声同他们议事。姚蓁侧耳听着,此番姚蔑前来,是商讨科考之事的。此先已将科考的日子定下,姚蔑言说了一些自己的见解,宋濯亦静静听着,偶而会出声提点纠正,低缓的声音响在议政殿中,无端令人安心信任。三人各立一方,姚蓁立在宋濯右侧、姚蔑对面,垂着眼眸不说话。宋濯同姚蔑交流后,清沉目光落在她脸上,缓声问:“公主意下如何?”他这一问——姚蓁眼睫轻颤,不禁忆起,昨晚他求娶她时,亦是这样的语气。她心房像是被什么紧密缠绕一般,泛起酸涩的情绪,眼中泛开几道涟漪,缓缓抬眸看他。宋濯望进她眼底,眼眸黑岑,神情同昨晚如出一辙,眉宇沉沉压下来。姚蓁柔声道:“只一条,鼓励女子科考,别无所求。”宋濯颔首,移开视线,继续同姚蔑低声交谈。姚蔑扫视着二人,只觉得两人之间隐约浮动着一种奇特的气氛,旁人能察觉到,但无法置身事内。他端详一阵,那阵隐约浮动的气息却凭空不见了,仿佛只是他的错觉。姚蔑并未流连探究,很快收回视线,翻开几本奏折。漏刻一声声滴答,日头偏移。他们商议政务许久,如今已渐渐接近尾声。正交论着,姚蔑的衣袖不小心碰掉一卷策论,掉落在宋濯鞋履旁,他拢着衣袖,倾身去捡。姚蔑没料想到他竟会弯腰,惊讶之余,有些过意不去。策论掉落在宋濯与姚蓁之间,他二人间隙并不远,宋濯手触及到策论,薄唇微抿,没有立即起身,而是任凭拢着的衣袖散开,堆在姚蓁绣鞋旁。有桌案的遮掩,姚蔑不会瞧清他此时的动作。他的长指轻轻攥上姚蓁的足腕,轻轻按揉一下,感觉她肌肤一绷,手指安抚般地摩挲,而后面不改色地直立起腰。他将策论放置在桌案上,长指如玉。一侧的姚蓁气息不匀,指尖微微蜷缩。姚蔑没有注意到他方才的动作,目光流连在宋濯的脖颈处。他目含担忧:“宋卿脖颈上,怎么这样多红痕?”宋濯修长挺拔的脖颈被衣领紧紧包裹,本难以看见,但他方才倾身时,隐约漏出一截玉质肌肤,姚蔑看向他时,不经意窥见,只觉得那红痕有些扎眼。他这般问出,浑然不觉,一旁端立着的姚蓁眼底泛开有些慌乱的涟漪。宋濯抬手,指尖拂过衣领处半掩的喉结,抚摸自己的脖颈。他长眉微蹙,似是仔细沉吟一阵,迟迟不开口。姚蔑眼底现出几分探究。“夏夜蚊虫多。”姚蓁柔声道,“宋大人,许是被蚊虫叮咬了。”姚蔑年纪小,不懂这些床笫间的隐秘情|事,闻言恍然大悟,转头唤黄门去寻药膏。宋濯眉尖微挑,斜眸睨向姚蓁。姚蓁眉宇间含着愠色,眸光闪动,紧抿着唇,不甘示弱地回视他。金猊兽缓缓吐着香雾,黄门依命将香拨弄地愈发浓郁一些,亦遮住宋濯与姚蓁身上浮动着的,混杂、交织在一处的气息。黄门躬身将药膏递给宋濯,他将小盒在指尖摩挲一阵,静待姚蔑交代完事务后,便沉声告退,如同一阵冷冽的清风似的,衣袂擦着姚蓁的衣袖,走出议政殿。姚蓁随即亦要离去。姚蔑忽然出声叫住了她:“皇姐。”姚蓁脚步一顿:“怎么了?”姚蔑犹疑一阵,道:“朕最终还是决定要大赦天下。”姚蓁垂下眼睫,心中几度思量,大抵明白他顶受不住诸多世家臣子的施压,又要安抚人心,故而作出此决定。她发间落着灿阳光晕,步摇轻晃,面庞少了几分清冷,眉梢一片温柔,温声道:“你既能够独立作出决定,皇姐必全然支持。”她看出来,他没有同宋濯知会商议,但她没有异议。姚蔑眉宇坚定,看着他温柔似水的皇姐。姚蓁握紧手中药膏,垂下视线,欠身告退。她回到嫏嬛宫,屏退宫人,坐在桌案前,将擦肩而过时,宋濯借着衣袖掩映递给她药膏从袖中拿出,怎样都静不下心来,足腕上仿佛还残留着他触碰时的温度。
寝殿中,画卷掩盖的暗门处。传来几声细微的响动,姚蓁一僵,转过身去,步摇轻轻摇晃,垂珠碰撞着发出泠泠响动。清湛眼底,映出宋濯隽长的身影,他手持几卷书册,闲庭漫步般缓步走入。姚蓁忽然有些后悔将暗门所在处告诉他。而他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药盒上,抬手触碰喉结,低声道:“公主,帮臣涂药。”姚蓁看着他冷玉雕琢般的脸,心中无端腾起一些气恼,抬手将药盒搁在桌案上,磕出不重不轻的一声闷响。宋濯步伐倾轧过来,停在她身侧。姚蓁浑身紧绷,牙关紧紧松松一阵,闷声质问他:“为何在蔑儿面前,摸我的足腕?”宋濯垂眸看她侧脸,温柔的光晕将她瓷白的脸映得愈发细腻。他道:“晨起时,你说腿酸,此举不过想试探你的腿是否还酸着,站着议事这般久,可曾能受得住。”姚蓁一时气短,隐约有种他并不是这个意思的直觉,又因他是在关心她,不好说些什么。宋濯低低地道:“再则,公主既不愿成婚,不是因为甚|爱偷情么。” 温情“……”姚蓁本不欲同他继续搭话, 然而他既出此言,她胸中气血浮动,实在不知他从何处得来的这般结论, 终究是忍不住转头看他。宋濯亦在看她,璀璨日光流溢入他的冷清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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