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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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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露惊惶,惶然道:“宋韫竟心狠如此……”只是,这句话尚未说完,她忽然感觉到脚下的青石板一晃。原本宋濯站立在她同湖水之间,她是绝对安全的,可如今她与他有些距离,青石板一歪,她脚下不稳,这会儿的风又格外的大,吹得她身子摇晃,眼瞧着要落入湖水中——所幸,宋濯极快地察觉,转身欲伸手拉她。姚蓁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精致如玉的手,轻抿了下唇,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想到了苑清所说的疠症,以及宋濯在她咳嗽时的担忧。想到了一个,不用除去宋濯便能够逃离他的掌控的办法。倘若她患上疠症,宋濯为了医治她,必然会寻来许多医者、甚至是太医。一旦公主身份露出,他便不能将她再藏匿在清濂居中。她自然是无法患上疠症的。但如今天寒,她若是掉落湖中,想必是能染上风寒。她问过苑清,知晓疠症的症状与风寒相似。往先她曾想到过装病这个想法,但装病必然瞒不过宋濯的眼,何不借助此次机会,混淆视听?宋濯在此,即使她落入湖中,亦不会让她伤及分毫。于是,她咬了咬牙,不着痕迹地避让开宋濯伸过来的手,借着不稳的身形,放任自己落入湖中。“哗啦”一声,平静的湖面,漾开一道道凌乱的涟漪,将原本寂静的夜晚,搅动的不再宁静。姚蓁看着宋濯逐渐拉远的身形,心头泛开复杂的酸涩,有些贪恋他方才带给她的温度。然而她极其清楚,方才的温存,不过是宋濯一时醉酒而织造出的短暂假象。酒醉终将醒来。正如她被他所禁锢在清濂居,哪怕他看似不再强迫她,可实则这本身就是一种强迫……哪怕他再喜爱她。——她皆不能沉溺在这场以爱为名的囚禁中。 溺水寒夜戚戚, 一弯冷月凄凄,照影湖水粼粼。湖水冰冷地缠绕住姚蓁的身躯,如退潮一般将她身上的温度剥离。因着跌落时的惯力, 她深深地坠入湖中,四面八方冷水涌来, 争前恐后地灌入她的口鼻、耳中,哪怕她事先有所准备,屏住鼻息, 亦难免呛了几口水。寒冷顺着脊骨涌入脑海,反而使姚蓁的思绪愈发清醒。她不会凫水,但知晓徒劳的挣动只会让自己沉溺的愈发深,于是竭力屏住鼻息, 一动不动。——她并不想葬身于此,仅仅是借助坠湖当作一个逃离掌控的契机。当下坠的力不再作用, 姚蓁被冰水托举着浮出水面,她这才卸去屏住鼻息的力道, 急促地咳嗽着, 周身水花四溅。从她落入湖中,到如今她浮出水面, 不过只在瞬息之间。水流顺着姚蓁打湿的发, 流淌入她的眼眸之中。她眨动发涩的眼,借助微弱的灯光, 隐约望见宋濯仍伫立在岸边,肩头上苍青色的衣襟落着雪似的月光,似乎仍没有反应过来她落入湖中这回事。他正醉着, 性又好洁, 怎会想必一时不会出手相救。姚蓁本也不希望他出手相救, 太快地将她捞出去。她打了个寒战,身周的水波漾开,感觉自己在水中沉浮,脚底似是踏着虚空。肌肤上的热度蒸成袅袅的白烟,仍在不住散去。姚蓁的手足有些僵麻,浑身因为寒冷而不住发抖。但她如今的位置距离岸边不算太远,极其容易被人捞上去,未必会染上风寒。于是一咬牙,足底蹬着虚空似的湖水,想要往湖中央靠近一些。怎知她一动,竟在水中乱旋起来,不知旋去哪里,只知晕头转向中距离岸边更远一些,只是身形不受控制地歪斜,口鼻中又灌入几口水。姚蓁咳呛几下,身躯、四肢越发不受她控制,濒死的恐慌感这才涌上心头,令她的胸膛急跳不止,眼中露出一些惶惶的情绪。慌乱之际,余光望见岸堤上的那盏灯光倏地落地,旋即一道修长的身影褪去外袍,像是要将夜色割裂一般跃入湖中。——是宋濯。姚蓁心尖一颤,未曾想即使是醉着酒,他竟亦会选择跳下来,下意识地动了动僵冷的双臂,欲要向他游动。然而她才稍稍动了动,身形却猛地凝滞,好似有什么扯住她的裙裾,大力将她拽住。姚蓁吓了一大跳,被那力量扯着,往湖水中一沉,呛了一口水,脑中霎时闪过往先看过的话本子中,水鬼一类的诡谲传闻。她心跳剧烈,不自禁地蹬着腿挣动起来,旋即脚趾踢到树枝状的物件。她辨认一阵,这才定了定心神,知晓裙裾许是被树枝挂住,便双手扯着裙摆向上拉。怎知她越拉扯,湖水被搅动的愈发混乱,反而拽着她越发往水中坠去。云翳遮住月光,天幕过于浓黑,宋濯尚未寻到她。姚蓁喉中呛了许多水,后怕地头皮发麻,濒死的恐惧令她不自觉的愈发用力挣动。她欲张口唤宋濯,冰冷湖水立即向她的口鼻中涌去,将她所有的话语都堵住。她胸腔中的空气渐渐稀薄,手足失去力气,再也无力抗衡,被湖水拉扯着坠入黢黑的湖底。水波攒动,淹没过姚蓁的头顶,趋于平静。姚蓁的眼皮难以抑制地沉重阖上,意识渐渐模糊,如同一只折去羽翼的蝴蝶一般向湖底坠去。“哗啦。”蓦地,响起几声凫水声。浑浑噩噩之际,不住往湖底沉的姚蓁猛然被一只手揽住,有人吻住她的唇,为她渡气,而后低声在她耳边道:“别怕,蓁蓁。”湖水中浮动着许多气泡,咕噜噜上涌,发丝在水中纠缠。宋濯阖紧唇,拨开水,搂着她向上游,旋即身形猛地凝滞。他蹙眉看,昏暗的湖水中,只隐约望见姚蓁的腰肢被拉扯出一个柔软的弧度。姚蓁的此时尚且有一些意识,手指攥着他的衣摆,气若游丝地提醒:“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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