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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人已渐多起来。他好运地找到个靠窗的座,忙把窗户推开,好让风吹一吹自己发热的头脑。

过桥时,他听见车上的电台广播又开始凄迷飘渺地唱:

黑色星期天

我在暗影淹埋中虚度

我的心与我一样决绝

决意将这一切结束

我知道

无需多久

悼唁便将燃起哀伤白烛

他们无需为我哀泣

他们将会明瞭

我是如此欢喜地离开

死亡令我走出梦境

在死亡的怀抱里

我与你缠绵相亲

用灵魂的最后一次呼吸

为你祈福

……

眼前往来穿梭的大小车辆都成了凝固的透明屏障,江心涌起巨大漩涡,要将人吸进去般。漩涡深处,一滴鲜红被冲淡了,碎裂着飞散,宛若花劫。

恍惚间,他看见一隻手,在水面上撒下片片染血梅花。花与血溶在了一处,竟似从手腕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里涌落。

那只手他太熟悉,他曾那样无数次地交握,抚摸,是秦年,是秦年……

林生觉得他要崩溃了,靠着窗框按住太阳穴,忍不住抱怨:「师傅,能不能不要放这么阴沉的歌?」

车厢里遽尔沉寂。

许多人扭头向他看来。

坐在他旁边座位的女人怯生生摘下耳机,关掉了p3。

他怔忡良久,猛一阵气血逆涌,连道歉的气力也没有,直到落荒逃下车去,仍旧惊魂不定。

文中引用歌词译自《glooysunday》,作者:salewis

六角亭:武汉市精神卫生中心所在地,本地人常用「六角亭」泛指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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