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前御史 第10(1 / 3)
四级十九种刑罚一一道出,房司刑特意小声作解,让他心中提前有个准备。他稳住手腕,确保落笔时不抖不颤。多日刻苦练习,他左手写字已近工整,虽结构用笔稍有欠缺,但不失风骨。
待他写罢,房司刑吹干墨迹,将竹签丢入竹筒,双手奉上前去。
次狐接过竹筒,放置在赵令僖面前。
她看着眼前描金镶宝的竹筒,仍是不想罚他,便说:“谁来抽这个签?”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应。池镜台低头思忖片刻,刚要应下,一旁薛岸便抢先开了口:“我来,我惯会为公主分忧解难。这事自然由我代劳。”
她瞧着薛岸跃跃欲试,笑说:“给子湄哥哥送去。”
薛岸拿到签筒,闭着眼睛摇了许久,终于摇出一根签筹。宫人欲捡,薛岸阻拦道:“等等,我求来的签,我得自己去拿。”
她笑着催促:“子湄哥哥快看看,是个什么签。”
薛岸捡起签筹,左看右看,最后大失所望,摇头叹道:“我这运气太差,怎么一来就抽了个下下签。丁级末等,动手吧。”说罢气恼着将签筹丢回竹筒里。
“且慢。”陆亭起身行至签筒边,随意抽出一根道:“我也想试试运气。”他将竹签示于张湍眼前,待其看过之后方才翻转朝向,望着签上所书幽幽笑道:“我这一签,是状元郎运气不好,甲级四等,灼心之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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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岸一把抢过陆亭手中签筹,咂舌感叹:“瞧瞧陆少将军这手气,比我不知高了多少。状元郎此前还不愿同我喝酒。这要是换了陆少将军的签,那可是天上地下。说什么今儿个状元郎也是欠我一杯酒。”
经薛岸这一闹腾,宴席复又热闹起来。
赵令僖一扫心中不悦,甚是好奇地问:“什么是灼心之刑?”
“内狱调有汤药,一碗药汤下肚,便可叫人心焚如灼,任凭如何抓挠亦难纾解,甚是折磨。”房司刑谨慎回答,说完又偷瞄一眼张湍。
“倒是有趣。他逆我心意,总惹我不开心。便也叫他尝尝这个滋味。”她舒心顺意道,“还是松斐哥哥的签好,为我解忧。子湄哥哥的签不好,罚你给我们唱一曲儿。”
房司刑回答:“禀公主,属下此来只带了些刑具,若想用药,须往内狱去拿。”
她摆了摆手道:“速去速回。”
薛岸唱歌,崔兰央自请弹琴,陆亭击掌而和,池镜台频频为赵令僖斟酒献好。唯有秦峦一人,闷一盏酒,望着厅中跪得笔直的张湍万分感叹。
待房司刑将药取来时,赵令僖已是半醉半醒。
药碗送到张湍面前,张湍垂眸看着碗中黧黑汤药映出的点点明亮火光。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
他端起药碗,面色如常,一饮而尽。
汤药入喉下肚后不久,药效发作。肠肚之中,犹如滚油淋过,好似一柄火把落入腹中,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喉间腥气翻涌,他抬手按住胸口。
众目睽睽之下,他喷出一口鲜血,倒地不起。
赵令僖被这一口鲜血惊到,骇得抬手掩住双眼,定了定神后才稍分两指探看,急切问道:“快看看人怎样了!”
薛岸先一步上前探过鼻息脉搏,放下心来,回说:“不必担心,只是昏了过去。”而后又小声央一旁宫人去请御医,宫人不敢动弹,便催促着说有事他来担着。宫人这才悄悄离开厅室,疾速奔下楼去。
“本宫说了不得见血。”她顺了顺气,瞥向房司刑,“把他押去内狱,狠狠发落。”
房司刑见张湍呕血,亦吓得不轻,神魂未定便被押出光晔楼。
崔兰央奔到她近前安抚,可张湍与满地血点躺在一起,看得她心惊肉跳。
秦峦焦急道:“公主,当务之急是请御医诊治!”
“对对,快去请御医。”她连声吩咐,“他病成这样,怎么能躺在地上。”
“我带状元郎去四层歇息。”薛岸将人背起,不等应答便闯下楼去。
厅内宫人见挪开了位置,连忙上前清理血迹。
没了血迹,人也离开,她缓了缓,握着崔兰央的手埋怨道:“又不是什么穿肠毒药,他怎就这般柔弱。”
崔兰央斟酌回道:“读书人身子骨都弱,并非人人都似陆少将军这般硬朗。公主不必忧心,公主仁慈,请了御医替他看病,几贴药下肚,保管药到病除,没几日就活蹦乱跳。”
“好好一场宴席,这就给毁了。”她无奈起身,“今晚你们都歇在我这儿,明天睡醒了再走。”
离开时,她又瞥见案上荔枝,放置久了,不似刚剥出那般水灵晶莹。
次日睡到邻近晌午,宫人通禀说陆亭因有事早早便出宫去了,薛岸宿在光晔楼,说是帮赵令僖盯着些张湍。崔兰央守在赵令僖住处,待她醒了,陪她在园中游赏取乐。
过了晌午,宫人们送来消息,说是张湍已经苏醒。
“让他在光晔楼好好面壁思过。”赵令僖掐下一朵艳红鲜花,给崔兰央簪上。
她暂时不想见他。
这般不听话,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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