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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用金色的竖瞳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裴令容,良久才低下头,把冰凉的脑袋塞到了她的头发里,似乎很依恋地蹭了蹭。

裴令容能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被它紧紧圈住,它的蛇尾巴甚至还卷在自己腿上,简直是心如擂鼓汗如雨下。

她疑心刚才的噩梦仍在继续,现在是地狱给她的第二重折磨。

——她认识这条蛇。

严格来说,它并不是真正的“蛇”,而是一个精神体——分化之后的哨兵和向导精神力凝结的结果,通常是与他们的特质相和的一种动物。

它们等同于士兵本人的一部分意识,如果见到这些动物,它们的主人大概就在附近。

裴令容的心情逐渐由惶恐转为平静。

既然知道自己大限已至,不如放弃挣扎,索性从容地欣赏一下人生的走马灯。

她躺着,双眼无神地看向天花板。蛇鳞反射的黯淡光茫像一线泪痕,顺着她的侧脸流淌下去,直到隐没在被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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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渊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之前他一直在通过精神体监控裴令容的情况,此刻他知道裴令容已经醒了,而他正在仔细地感知她略高的体温,还有她轻而缓的呼吸。

这种程度的亲近已经让他感到非常幸福。持续的头痛仿佛已经减轻,而他的心脏因为过度的鼓胀而产生一种新的、甜蜜的疼痛。

很难想象大约两个小时之前,他的胸腔里盛的还是一团冰块。——因为在那之前裴令容不仅没有意识,而且烫得像个暖炉。

这三年中因为没有向导,沉渊很少有真正的睡眠。有时是睡不着,有时是不想看见那些糟糕的梦魇,比如裴令容受伤的情形。

只有一次沉渊梦到了他们的重逢,那个模糊的、七零八碎的梦境他不曾忘掉一个细节,他甚至记得裴令容穿着一件蓝条纹的裙子向他笑。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他失而复得的、珍贵的爱人,而她戴着囚犯的项圈,几乎休克。

那个小小的收容所是不是在他的盛怒之中烧成了一星尘土,沉渊似乎记不清楚了。他只是走到床前,俯身用指尖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累不累?还想睡吗?”

他的手指好像带有魔力,受到触碰的裴令容立刻变成了一块石头,连呼吸都暂停了,顿了好一会儿才僵硬地摇了摇头。

她眼观鼻鼻观心,瞪着眼前的一角被子催眠自己不要紧张。裴令容不敢看他,沉渊却近乎贪婪地凝视着她。

他看她散在枕头上的蓬乱的卷发,和陷在头发之中的白生生的脸颊,这都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但她看起来瘦了很多,眼窝甚至有点凹,这些区别足以证明他不是在做梦,他真的找到她了。

好想抱着她。

沉渊感到自己有点失控,强行把思维拽回正轨:“吃点东西吧,先喝点粥好吗?”

裴令容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想要回答时又只能发出一些嘶哑的气声。

沉渊立刻端来一杯温水,伸手要把她扶起来。

裴令容不敢擅动,毕竟她身上还绑着一条大蛇,这感觉好比捆着高压电线。

“嗯?”几秒之后沉渊才察觉到她的困境,他笑了一下,说,“抱歉,我忘了。”

大蛇缓慢地游动起来,似乎是不情不愿地渐次松开了对她的束缚,最终缠在裴令容的左臂上扭成了一团。

沉渊托着裴令容的后背,将杯子抵在她嘴边。她的嘴巴已经因为发热和缺水而开裂,但碰到这杯水的瞬间,她立刻转头往后让了让。

很快她意识到这样不妥,又伸出了空着的手去接那只杯子。

沉渊停了两秒才将杯子放在她手上,像怕她拿不住似地扶着她的胳膊。

两人距离太近,一杯水没喝完,裴令容已经呛了两回,前仰后俯咳得惊天动地,险些把肺管子也吐出来。

沉渊心惊肉跳,生怕她要出什么事。他慌乱地给她顺气,感觉这具身躯瘦削得过分,似乎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绷在骨架上。她的脊骨像一串念珠,几乎硌痛了他的掌心。

裴令容也心惊肉跳,精神体的接近已经恐怖如斯,沉渊本人的触碰简直让她浑身的毛都炸了。

她心慌气短,更是咳得泪流满面。那点泪花吓得沉渊直接半跪在床边,揽着她要给她擦眼泪。裴令容差点蹦起来,往后躲时差点撞墙,幸而沉渊及时将手挡在了她的脑袋后面。

裴令容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的手,哑着嗓子说出了二人见面以来的第一句话:“……对不起。”

沉渊的头痛仍在继续,然而只是站在她身边仿佛就能让他好受一点。他无法自控地想要靠近裴令容,但她表现出的戒备和不安让他感受到一种更尖锐的痛苦,远甚于头痛。

这都是他咎由自取。

沉渊神色如常,伸手触了一下她的脖子,那里被项圈磨破了一点皮肤。

他说:“干扰项圈虽然摘掉了,但它已经对你产生了一些影响,这些影响需要几天时间来代谢。”

他的手摸得裴令容如芒在背,她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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