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 / 2)
枯枝上抽出的新芽。柔软的风拂过梢头,幼嫩的芽叶便轻轻地抖晃着,随时可能被拂落在地。楚言枝放轻了呼吸。他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怖,她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害怕。“你……”楚言枝想对他说话。守廊太监在旁笑道:“殿下,畜生听不懂人话。”楚言枝半张着唇,眨了下眼睛。笼中的野畜竟也动了动,拖动铁链往前挪动。众人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唯独楚言枝仍一动不动地看着,看着他湿红的舌尖舔过干裂的唇,蓬乱乌发下露出带有铁铐勒痕的光裸脖颈,汩汩鲜血从他手腕伤口流出,渗进雪里。他的眼睛始终看着她。守廊太监觉得不妙:“殿下……”楚言枝却问笼里的他:“你渴吗?”他似在思索她启口时发出的音节是为何意,停住了爬行的动作,头往一侧微微歪着。他睫毛上有一层白霜,一眨眼,白霜便轻轻地颤动。楚言枝拉拉守廊太监的袖子,仰面说:“公公,我想喝水。”守廊太监立刻吩咐其中一个小太监端热茶去,又弯下腰哄她:“殿下,这儿这么冷,咱们看过了,就回廊下吧。”楚言枝仍看向那个时不时舔唇的怪物,看他的舌尖从白齿中探出,在她懵懂的视线下,捧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腕,舔舐铁铐之下的伤。许是伤口太疼,他舔舐时还会发出低呜声。已有人在笑了:“我家狗也是这么舔伤口的,果然狼与狗是同宗!”楚言枝想到三姐姐养在坤宁宫的黄豆。黄豆很受三姐姐喜爱,从不会受伤,吃得好穿得好,有专门的宫女伺候它。狼与狗是不同的。他睫毛沾了水珠。小太监端着茶盘回来了。守廊太监给她倒了一杯,茶气氤氲,微微有些烫。楚言枝两手捧过枣木制的茶盏,啜饮一口。笼中正舔血的他,停下了动作,歪头看向她。楚言枝又喝一口。“呜——”他靠近她这一面的铁栏,仰头盯着她手里的杯子。纷纷大雪落到他的脸上,他探出舌尖卷去唇角那粒雪花,舌尖一点鲜红的血沾落在了唇畔。楚言枝放下茶盏,想了想,还是踮脚拎起了茶盘上的那只粗陶侧提茶壶。茶壶有些重,她得两只手搂在怀里。守廊太监看出她的意图,皱眉道:“殿下莫要多管这畜生,当心被它所伤。渴了饿了,自有人管它。”楚言枝感受着掌心粗糙微烫的壶身,眼睛看着那怪物勉强攀握住铁栏的几根细长手指,轻声道:“有这样一只笼子在,他伤不到我的。”她屏息朝他走近。守廊太监朝那几个手持铁锹的小太监使了眼色,小太监们都朝这边围拢过来。虽有铁笼在,还是要以防万一。人群微有骚动,都想看这胆大得令人意外的小公主究竟要做什么。楚言枝在离铁笼半寸的位置停下,垂眸看那个脏污的野畜。他仍盯着她瞧。那眼睛太干净、太黑白分明,她几乎能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这让楚言枝觉得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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