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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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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上床歇息了。”他看一眼扫地的兰兰,说道。兰兰看了一眼拿着抹布擦桌子的娘亲,摇摇头,低下头继续扫地。陈大郎喊不动她,也就算了。虽然宝丫儿说,让兰兰歇息一会儿,但识字么,又是头一天,不打紧。“不知道金来有多少天分。”陈大郎收回视线,枕着两只手,望着屋顶上的蛛网感慨。家里没有读书人,往上数几代都没有,骨子里就没有读书人的血。但陈大郎还是有些心潮澎湃,万一呢?万一金来就是脑瓜子聪明,他就是能读出来呢?金来当了官,肯定要提携家里人。他,可是金来的亲大伯!就算金来什么也不做,作为官员的眷属,邻里邻居的也会敬着他们。陈大郎越想,心里越激动,只觉得老陈家明天就要发达了。擦完桌子的钱碧荷,神色毫无波动,漠然弯腰擦板凳。“头些年是会苦些。”陈大郎转头看向妻子,“等他读出来就好了。”他们家不是大户人家,供个读书人,少不得要辛苦好些年。陈大郎愿意,以前是没机会,现在大好的机会在眼前,叫人怎么甘心?他声音沉着坚定:“日后金来读出来,也是咱们兰兰的靠山。”妻子的表现,陈大郎看在眼里。作为枕边人,他知道妻子的心病是什么。可他思来想去,金来应该供。“我们得为兰兰想一想。”陈大郎加重语气。两人成婚九年,膝下只有一个兰兰。陈大郎心里盼望着再来几个孩子,但……也有准备。如果兰兰注定没有弟弟妹妹,那金来越出息、陈家越坚实,兰兰在婆家就越不受气。况且,他供金来读书,金来不会不给他养老。等他百年后,金来就是给他摔盆的。钱碧荷低垂着脸,看不出表情。擦完板凳后,扭身就出去了。陈大郎愣了咿嘩一下,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烦躁和困恼涌现在脸上。抬起粗糙的大手,一把遮在脸上,不再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屋子里响起。兰兰轻得像一片羽毛那样,立在屋子中间,咬紧嘴唇,不发出一丝声响。看看如山岳般的爹,又看看门外,想了想,转身追出去了。等到陈宝音睡醒,两个孩子已经就位了。金来换了身衣裳,头发被孙五娘拆开洗过又扎成小髻,脸儿手儿都洗得干干净净,瞧上去很像他爹陈二郎,是个俊秀的娃。兰兰还是跟上午一样,只是头发乱了一些,陈宝音定睛一瞧,孩子左边耳朵有擦破的痕迹,她眉头挑了一下。“宝丫儿,吃豆子。”杜金花端了只海碗出来,里面是半碗黄澄澄的炒豆子,散发着焦香气。陈宝音接过,眼睛弯起来:“谢谢娘。”“嗐,客气啥!”杜金花爽朗道,“你尝尝合不合口味,如果喜欢,娘再给你做!”陈宝音捏了两粒,送入口中,嚼动。“唔!”她睁大眼睛,惊喜地看向杜金花,“好吃!”杜金花眼里的紧张一下子消失了,变为骄傲和得意:“我就说,我炒豆子一绝!”“奶奶,我也想吃。”金来仰起俊秀的小脸,直咽口水。杜金花瞥他一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吃什么吃!你姑要教你识字,教书多累你知道吗?让你姑吃!你看着!”金来扁扁嘴:“姑吃。”倚在西屋门口嗑瓜子的孙五娘,本能就要顶回去,想到金来识字还指望着小姑子,硬生生地憋了回去,一甩手进屋了。陈宝音笑眯眯的,一手端着碗,一手捏着吃:“给我找根树枝。”主动分给孩子吃?不可能的。她不是温柔良善的姑姑,也从来没打算是。“嗯!”金来应了一声,转身跑去灶房。不一会儿,手里捏着一根树枝出来了,他很伶俐的剥掉了刺手的表皮:“姑,给你。”陈宝音接过,光溜溜的尺长的树枝,还算趁手,她满意地点点头:“干得不错。”金来咧嘴一笑,仰头道:“姑,那我能吃豆子不?”陈宝音笑了一下,道:“伸手。”金来顿时兴高采烈地伸出手。然后,他姑捏给他三粒豆子。金来:……扁扁嘴,一口吃掉了。陈宝音完全不觉得自己小气。捏着树枝,又指挥道:“给我搬凳子。”金来和兰兰一起动了。但兰兰才刚抬脚,金来已经小猴子一样呲溜儿窜进了屋里,抱出一个木墩,摆在陈宝音脚下。陈宝音一手端碗,一手抚着裙裾,缓缓坐下。抬起穿着大棉鞋的脚,在身前这片地面碾下。一下,又一下。经过大半日的晴天烘晒,泥泞的地面表层已经干了,但质地还是松软的。她碾了又碾,踩了又踩,棉鞋上沾满泥土,她看也不看,面无表情。

终于,整出一块平坦的地面。她收回脚,藏在裙摆下,弯腰倾身,在地上划出一个方形框框,并在里面写下一个“陈”字。“这个字,念‘陈’,是咱们的姓。”写完后,她把树枝往旁边一丢,直起腰身。“你们知道,在朝廷中,姓陈的大官有几人吗?”她抓起两颗炒豆子,送入口中,问两个小儿。金来原本馋豆子,闻言注意力瞬间被引走,两眼放光:“几人?!”陈宝音没答,又看向兰兰。小姑娘看上去没精打采的,眼神飘忽,好像魂游天外。耳朵上的新伤被发丝擦过,似乎有点痒,她无意识地伸手挠。“兰兰,”陈宝音叫道,“你猜猜?”兰兰被叫到名字,瞬间回神,慌乱眨眼:“啊?”“姑问你,朝廷上有多少姓陈的!”金来大声提醒。兰兰绞着小手,随口诌了个数字:“五人?”谁知,陈宝音面露赞许,颔首道:“答对了。”“啊?”兰兰顿时不好意思起来,眼里有激动,有羞愧,小手绞得更紧了。“姑姑跟你们讲一讲,这些陈大人们。”陈宝音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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