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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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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送我吧。”他道。陈宝音抿着唇,没有拒绝。跟在他身边,送他出村。许是他身上的气质太独特,村里人既对他感到好奇,又不敢离得很近看他。全都坐在屋门口,或者院子里,悄悄打量他。陈宝音一直送他到村口,才道:“一路平安。”霍溪宁没有立刻上马,他一手牵着缰绳,低头温和地看她:“跟我走吗?”什么?陈宝音一愣,不由得抬起头:“你,刚才说什么?”“这里太苦了。”霍溪宁回答,“我可以带你走。你要跟我走吗?”跟他走,只需要坐上他的马背,从此跟他离开陈家村,不用跟任何人告别,也再不会回到这里。陈宝音想明白了,为什么他要她送。一个奇异的问题在心中升起,她仰头看着他问:“你要带我去哪儿?”这个问题,太清淡了,不够直白,于是她紧接着换了个问法,“我会待在你身边吗?以什么身份?”她原不该这么问。至少,不该问得这么急迫。可是她忽然没了耐心,不想跟他拐弯抹角,她只想知道最关心的。“宝音。”霍溪宁低头,温和地看着她。陈宝音跟他四目相对,慢慢明白了。她还能以什么身份呢?丫鬟?他不会如此辱没她。妻子?她不配。只能是做妾了。做妾?陈宝音心头古怪,她何必呢?如果她当初不走,拼上一把,说不定可以做他的正妻。“不了。”她展颜一笑,“我做不来。”霍溪宁以为她害怕受苦,神色认真地向她保证:“没人会怠慢你。”是吗?她前面十五年,怎么说也是堂堂侯府千金,一朝被打了假,就丝毫尊严也不要,去做别人的妾?做妾,又怎么会不被怠慢呢?那和正妻有什么分别?如果她真的不被怠慢,与他正妻分庭抗礼,又把他的正妻置于何地?纳妾,纳的是个好颜色。待十年、二十年过去,他还能说出这句“没人会怠慢你”吗?以陈宝音的经验,从养父、养兄们身上总结出的经验,做妾不是个好选择。话又说回来,她连会纳妾的男人的正妻都不稀罕做,又遑论做妾?“宝音?”见她直直盯着他瞧,一句话也不说,霍溪宁叫道。陈宝音便冲他一笑:“多谢霍公子美意,但恐怕我没有这个福分。”哪里是皎皎明月呢?不是的。分明是一块圆圆的月饼,被挂在天上,因为离得远,就连是个长毛的月饼,她都没发现。心里奇异的不难过,还有些轻松和高兴。真好,他来这一趟。现在,她心里连月亮的碎片都没有了。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她后退一步,对他摇摇手:“霍公子,不送啦!”霍溪宁有些无奈,又似早有预料。他总是不明白她,小时候不明白她哪来的那么多精力,那么多好奇,那么多奇思妙想。长大后,不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多热情,那么多鬼点子,那么不在意名声。现在他仍是不明白她。但,好像就是这样的不明白,令她在他眼中,仍然是她。“这个给你。”他解下腰间佩戴的玉坠,递过去,“以后有事,可以来霍府寻我。”陈宝音盯着他干燥温暖的手心,慢慢的,伸出手去,小心拾起玉坠,没有碰到他一丝一毫:“好。”“我希望你永远用不到这块玉。”霍溪宁有些怅然,“又希望你很快用到。”用不到,说明她过得很好。可是如此,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这话令陈宝音心中也浮起怅惘,她有些不舍地看着这块长毛的月饼,轻声说:“会再见面的。”等金来读出头,考上功名,他们会在京城再见的。“好。”霍溪宁点点头,“再见,宝音。”再见,月饼。陈宝音心中说道。 劝解霍溪宁没有等到想要的告别, 知道她大概永远不会再叫他一声表哥了。不舍,怅然,萦绕在心头。最后看了她一眼,轻轻点头, 翻身上马。“驾!”他来时似云, 去时如风。不多时,跟枣红马儿融成一个小点儿, 渐渐消失在视野中。陈宝音收回视线, 低头将玉坠用手帕包起,收进袖中。转过身, 走回村子里。没有了霍溪宁在旁,村里人都变得热情起来了, 见她经过时, 站在篱笆院子里冲她道:“宝丫儿,方才那是谁呀?”

“瞧着好生贵气,是你从前认识的贵公子吗?”“他来找你啥事呀?”陈宝音没答。颔首笑笑, 快步走回家里。这种问话不能答, 一旦她应声,就脱不开身了,会被拦着问个底朝天——他们会觉得能问, 进而一问再问,把她的过往挖干净, 包括一天出恭几次都不放过。“宝丫儿回来了?”进了自家小院, 便见钱碧荷从厨房走出来, 随即又进去了, 不多时端出一碗白生生的小包子, “来, 吃些。”陈宝音微讶,走过去道:“大嫂,你包了包子?”“是。”钱碧荷细声细气的,“放了糖,吃起来甜的,你快趁热吃吧。”小姑子今日不好过,她不会说好听的,便蒸窝头的时候和面捏了几个糖包子。每个小包子都只有一点点大,皮薄,小巧玲珑,可以一口一个。钱碧荷心想,吃点热乎的,小姑子会好受一些吧?粗瓷碗里,装着四五只白生生的,捏着花褶的糖包子。热腾腾的白汽往上冒,透着丝丝缕缕的甜香气。陈宝音端着碗,抬头看大嫂,在她精瘦的脸上看出几许可怜。她可怜她。若是别人可怜她,比如霍溪宁,陈宝音必定要恼的。但钱碧荷可怜她,她不仅不气恼,还想笑。气恼什么?这是家人啊。“多谢大嫂。”她捧着碗,认认真真地道。钱碧荷听她诚恳的道谢,有些不自在。这么多年,她蒸了数不清的窝头馒头包子花卷,从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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