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 / 2)
回到侯府,来到侯夫人跟前,李嬷嬷虽然很气,但是对侯夫人的忠心,仍是让她一五一十道来。侯夫人听着,眉头渐渐蹙紧,急道:“这孩子!”还是那么倔!她管她,是为她好。嫁个心机深沉的丈夫,有什么好的?不若嫁个老实汉子,不会欺负她,能够忍让她的使性子,一辈子不受委屈。她却想到哪里去了?幸好,她不仅仅让李嬷嬷去劝。压下脸上的烦躁,侯夫人暗自垂眸,张管事那里……不单单陈宝音见到了侯府来人,村北面的两间茅草房里,顾亭远也接待了一位不寻常的客人。张管事是前阵子来送喜糖的年轻男人的父亲,早年就是侯夫人的心腹了,管着侯夫人名下极重要的产业。此次,正是因为重视陈宝音的终身,侯夫人把他派来了。“相信顾公子是个聪明人。”将来意说了一番,张管事捋捋胡须道。他说话很客气,但做的事情却一点都不客气。顾亭远神色如常,说道:“淮阴侯府自身尚且难保,如泥菩萨过江,还是不要管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了。”张管事本以为会听到“贵府误会了”“我并无利用宝音之意”等辩解。“你说什么!”他沉下脸。顾亭远看着他,一向温柔含笑的眼睛,此刻一丝笑意也无,罕见的透出锋利:“淮阴侯府竟不知自己的处境吗?”面对张管事愈发阴沉的脸色,他挑了下眉,又道:“看在贵府养育在下未婚妻的份上,奉送一句话,今上乃明君。”这话听得张管事心头发慌,云里雾里,猛地一拍桌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胡言乱语!”他只是个管事,对朝堂局势并不懂得。东家是堂堂侯府,他又是颇受信任的管事,自觉非同一般。可是这个书生说什么?淮阴侯府自身难保?简直是荒谬之言!“是不是胡言乱语,你回去禀报你家主子,自有分晓。”顾亭远淡淡说道,端起茶杯,“不送。”话已说完,就没有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张管事脸色不虞,站起身,目光阴沉地打量他一眼,哼了一声,甩袖离去。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他一定不负他所望,将此事原原本本地禀报上去!张管事离开后,房间里便只剩下顾亭远一个人。他低垂眼眸,端着茶杯,久久没有动。嘴唇抿住,握着杯子的手指用力。“顾公子若执意,明年的春闱只怕……”刚才张管事说话的模样,再次浮现在眼前。宝音在侯府生活了十五年,虽然不再是侯府千金,但那府里的夫人惦记她,特意差人来警告他,不要动小心思。什么小心思?看中她身后的人情,借她之力上青云的小心思。如果他执意娶她,那么明年春闱,他将榜上无名。握着杯子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气息变得不稳起来。顾亭远很生气,但并不是气自己被威胁了,而是……宝音从前过的什么日子?!发现她不是真千金,将她送回原来的家里,他没什么好说。可是,既然送回来了,从此不相往来也就罢了。几次三番派人来,却非关怀和牵挂,每次来的都是下人,此次还警告他悔婚——实在不是正当做派!想起刚见到宝音时,她满身戒备与冰霜的模样,顾亭远不禁心里发疼。若非十五年的养育之恩,宝音又是个重情的人,他才不会提醒他们!“大娘。”晚霞遍天,篱笆小院外,模样清隽的书生挎着篮子站在门口。左邻右舍的看见了,都打趣道:“举人老爷又来了。”顾亭远左右拱拱手。杜金花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看着他道:“站着干啥,进来说话。”都定了亲的人了,板上钉钉的女婿,这么客气做啥?闻言,顾亭远“哎”了一声,走进院子。“你又做了啥吃食?”离得近了,杜金花闻到一股葱香味儿,看着他挎的篮子说道。顾亭远露出一个老实的笑,回答道:“我做了葱油饼,来给宝音尝尝。”他和宝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姻缘石上刻着名字的。谁说什么都不管用,他们就是很好。杜金花撇撇嘴。这人,她算是看透了,就不是个老实的。从前还会说“我做了啥啥,给大娘尝尝”,如今直接说“给宝音尝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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