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1 / 2)
赫伯特的威慑力到底巨大,卡尔斯在与赫西夫人僵持许久后,终于不甘退下,而赫西夫人也总算松了口气。接下来,时间飞速流逝。城堡外的天色黑了又白。一天一夜过去后,在赫西夫人迟来的焦虑、恐惧、紧张、困惑不安中,赫伯特终于走了出来。他胸口的空洞消失了,手上却多了一个血淋淋的女婴。“今后,城堡里没有伊莲娜夫人。”他这样向大家说着,声音疲惫,身形消瘦,脸色苍白虚弱仿佛风吹就倒。“只有她——我的女儿,卡叶塔娜。”这一刻,记忆定格在赫西夫人不可思议得近乎惊恐的面容上。之后,混乱的记忆闪回,似乎是好几天后,赫西夫人回到了地下的卧房。然而此刻,卧房内没有了可怕的鲜血,也没有了金色的鱼鳞,就连卧床都摆回了原处。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场噩梦。但赫西夫人却知道那不是梦。因为那个女孩——那个不知道从何而来、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可怕之物,将在日后与她长伴。“卡叶塔娜……”伊莲娜震惊呆立原地,脑中近乎空白。“卡叶塔娜……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她忍不住摇头,不断地摇头,但却不得不接受这样令人震惊的真相。“她竟然是——我?”卡叶塔娜是她的鱼蜕,是她逃离城堡时抛弃的鳞片。她本不该存在,但赫伯特却使用他所信仰的生命母神的力量,强行将那堆本是死物的鳞片催生出了卡叶塔娜——一个从不该存在,但却又真实存在的“生命”。[……你以为鱼蜕皮之后就算是迎接过死亡吗?你以为蚕破茧后就算是迎来了新生吗……]这一刻,关押室内窃死者的声音再次在伊莲娜耳畔回响。而这一次,伊莲娜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真相——至少是部分真相。此时此刻,伊莲娜心中生出了莫名的不安和焦虑,就像是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正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然发生。她想要到达真相的面前,阻止这样的一切。但当伊莲娜迈出步伐后,却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立即离开赫西夫人的记忆,而是踏入了对方的另一段记忆!赫西夫人是恐惧着卡叶塔娜的。或者说城堡内的所有人都恐惧着这个如木偶一样僵硬的小主人。什么样的怪物是可怕的?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回答。但当见过年幼的卡叶塔娜后,众人才恍然发现,只有那种与人类极度相似、却又偏偏在最关键微妙的地方迥异人类的非人类,才会在轻描淡写中将人们心底最深的恐惧悄然引出。卡叶塔娜就是这样的怪物。作为莫城领的主人的城堡,整座古堡上下的仆人有百余名,这还只是常住古堡的仆人,至于那些会轮换的、会离开的人,甚至都没有计算进来。然而当卡叶塔娜从城堡内走过时,这栋容纳了百余人的城堡却安静得像是无人存在。所有人都恨不得从卡叶塔娜眼前消失,并付诸了行动,唯有作为女仆长的赫西夫人没有这个躲开的机会。于是在接下来的六年里,赫西夫人不得不压抑着自己的恐惧,与这个不知来历的可怕怪物相伴。她看着这个怪物从婴儿长成孩童,看着这个怪物从连吃饭都不会的僵硬木偶变成偶尔会发言会回应他人的“有点冷漠的小姑娘”。复杂的情绪随着时间,在她心中慢慢积累,步步酝酿,逐渐发酵。许多时候,赫西夫人甚至会忘记她养育长大的不是一个“有点冷漠的小姑娘”,而是一个不知来历的可怕怪物。但没关系,哪怕昨天忘记了,今天早上她也会在镜子面前告诉自己:卡叶塔娜是个怪物。赫西夫人让自己始终牢记着卡叶塔娜的身份、牢记着那一天地下卧房内的恐怖一幕。——不要怜悯怪物。可是,后来的某一天,当她得了重感冒,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周遭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的时候,这个怪物却在没有人引导、没有人提醒的情况下,偷偷来到了她的床边,握住了她的手。“赫西夫人……她们说你快死了……”小怪物看着她,空洞的眼瞳第一次盛满了困惑与茫然。“你死了……就会离开我吗?”“赫西夫人,你不要死,好不好?”这一刻,赫西夫人看到昏黄的残阳透过狭小气窗,落在小怪物冰冷的面容上,一如既往地不近人情。但正是这样一个不似人类不近人情的怪物,却是她一手养育长大的孩子,也是唯一一个不惧怕病毒和死亡,会在死前握着她的手跟她懵懂说“不要死”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赫西夫人的泪水骤然涌出,模糊了双眼。“好孩子……”她声音哽咽,“好孩子……我的好孩子……”这一天,赫西夫人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像是要将过去与未来的所有泪水、犹豫、踌躇等,全都流尽。而当流尽这一切后,卡叶塔娜就不再是她的小主人、她的雇主、她恐惧的怪物。她将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哪怕辜负所有人都要保护的——她的孩子。伊莲娜走出了赫西夫人的记忆,再一次回到了那条三楼的长廊。然而这一次在门后等待她的,不再是墙上那些像要挣脱画框的狰狞的肖像画,也不是身后不断追逐咆哮的石像鬼,而是长廊尽头处静静伫立的卡叶塔娜。“你来了。”卡叶塔娜定定看着她,声音冷漠而僵硬,再一次问出了那个问题——“你为什么还不动手?”伊莲娜笑了一声,向她走去,没有犹豫。“动什么手?”伊莲娜边走边问。卡叶塔娜平静说:“杀了我。”伊莲娜再次问道:“为什么要杀了你?”“因为这是你必须要完成的事——消灭分歧,回归纯净,开启仪式,点燃神火,自死亡中升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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