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 / 2)
她乖乖喝粥,想起什么又问:“那些刺客怎么处置呢?”陆满庭:“吟儿何时关心这些?”陆哥哥权倾朝野且心思缜密,几个刺客自是难不倒他。她不该问的。或者,不能问。木地板上,两抹暧昧的身影纠i缠在一块,那是她和他的影子。她温顺地坐在他的腿上,不等他投喂,主动张开小嘴。喝了半碗粥后,她从青花瓷盘里拿起一块酥饼。“陆哥哥,这是我今早上做的,又香又甜。你尝尝?”嫩白的指尖夹着一块小巧的桃花酥,拘谨又生疏地送到他唇瓣。他的身子往后仰了仰:“我晚些吃。”苏吟儿默默地收回手,将酥饼放回青花瓷盘里。她垂下眼睑,乖顺地把头埋在他的心口上,露出柔弱可欺的后颈,似乎轻轻一掐便能断了。这是一个极其讨好的姿势。她的声音嗡嗡的,不大,却足够陆满庭听清楚。“陆哥哥,吟儿从未去过京城的庙会。”绕来绕去,她终究绕回了这个话题。她想去看看京城的腊八节,想去看看热闹的庙会,想去拜拜灵验的菩萨。陆满庭右手端着青花瓷碗,左手垂在身侧,维持这个姿势许久没有动过。他既没有拥抱她,也没有推开她。许久,久到寒风吹得苏吟儿的后颈一阵生冷,她才听到头顶的声音。“你自小体弱,不宜外出。”在回京城之前,苏吟儿曾生过一次大病,昏睡了整整一月,醒来后能吃能睡,除了偶尔有些头晕,并无大碍。可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一些人一些事,说不清到底是什么,好像有点不太对劲,而陆满庭说一切正常。苏吟儿便只能作罢。从那以后,陆满庭以她体弱爱生病为由,禁止她出府,且定下许多规矩,每日该吃多少饭菜、何时该上i床歇息等,全由他规定。她的吃穿用度皆是最好,就连宫里的娘娘也没她富贵。她被他养得越来越像一只鸟,一只美丽的关在笼中的鸟,除了隔着金栏杆望着天空唱歌,什么都不能做。“陆哥哥,我已经很好了”“吟儿!”陆满庭打断她,将青花瓷碗放在桌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声响不大,却像是一道惊雷劈在她的心尖上。许是担心吓着她,陆满庭放柔了音调,“吟儿若是喜欢,我将菩萨请进府,你可以日日拜菩萨。”那便是不同意。每次都是这样。总是这样。苏吟儿毫不意外。她离开他的怀抱,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罗裙,背对他穿上。“陆哥哥,我乏了。”自己已经成为笼中鸟,难道陆哥哥连菩萨也要禁i锢么?菩萨应该在寺庙里面,高高在上,受万人敬仰。关在笼子里的菩萨还是菩萨么?她难掩失望,带着侍女离开。苏吟儿走后,书房里剩下陆满庭一个人。那一直轻扬着的唇角,瞬间就垮了。先前还温润如玉的人,浑身上下被一种阴寒的气息包裹,仿佛刚才温柔体贴的“陆哥哥”不过是一张面具而已。他望着苏吟儿柔弱的背影,犀利的眸光愈发暗沉。他侧头,额角微跳:“通知给小姐上课的夫子,让他不用来了。”桌案的托盘里,还留着一份香酥饼。圆圆的、小小的酥饼上,黑色的芝麻混着白色的细糖,卖相十分精致。那是苏吟儿做给他的。他淡淡瞧了一眼,拂袖将酥饼倒入一旁的杂物篓中。
有侍卫前来禀告:“启禀安国君,昨夜刺客的幕后主使抓到了。”陆满庭的鼻尖极淡地“哼”了一声。“带去监牢。”苏吟儿站在蜿蜒的廊桥上,看院子里白雪纷纷、腊梅花开。安国君府是陆满庭回京的时候,当今皇上赏赐的,位于繁华的京城闹市,与皇宫仅隔着一条街。府上别苑众多,珍奇异兽、花草树木应接不暇,景色宜人、四季变幻。府上多是男丁和侍卫,除了后厨和盥洗的老妈子,仅有的侍女是服侍苏吟儿的。安国君府戒备森严,而陆满庭更像是一道谜。他没有亲人、没有过往,凭着一双拳头在马背上闯天下。无人知道他是怎样从尸山血海里,爬到权力的巅峰。天边响起喜庆的鞭炮声。苏吟儿:“谁家在办喜事?”侍女洋桃:“是皇上娶妃子。排场大,动静大,街上热闹着呢!”皇上又纳妃了?苏吟儿记得同样的话,洋桃说过许多回。寒风中,苏吟儿精致的小脸藏在红色的斗篷下,那琥珀色的眼眸似被雪水洗涤过,有一种说不出的震撼人心的美。偏偏这种美是易碎的,透着强烈的脆弱感,就像是美丽的瓷娃娃,轻轻一碰,便能碎了。洋桃不由放低音量,柔声道:“今年是第九回 了。”当今皇上昏庸好i色,每年要糟蹋许多女子。也不知皇上用了什么手段,反正那些上了龙塌的女子,从来活不过三个月。从前能嫁入皇宫,是飞上枝头当凤凰,如今却家家闻言色变,谁也不想把女儿嫁入宫中。洋桃:“天下男人不靠谱,还是咱们安国君痴情,对您好着呢!”苏吟儿搭在暖手炉上的纤白手指动了动。她望向院子外面蔚蓝色的天空,望向自由自在漂浮的云朵,眸底闪过一丝苦涩。陆哥哥待她,确实是极好的。可是一只被折断翅膀、捆住双脚的金丝雀,真的会喜欢这种好么?“出了城门往东,十里外的地方,有一片腊梅花,就在庙会的旁边。是吗?”“是的呢,小姐。那儿的腊梅花呀,开得最早,开得最艳”洋桃话头一顿,忙改口,“可再怎么艳,也比不上咱们院子里的腊梅花呀!”苏吟儿神色暗淡,一抹忧伤浮现。她提起裙摆,露出崭新的、未沾过泥渍的绣花鞋,抬脚迈入园子里。她的鞋子永远是干干净净的,因为陆满庭从来不会让她走上那些有尘土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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