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 / 3)
晏安宁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多言。待走出了老远,她才微微顿足,回望着承辉苑的方向。“你说的我心里都清楚,但现下他是最好的选择,若是回了江陵,你以为太太会将我嫁到什么人家去?”夏风带着热气,将少女婉转柔美的声线烘到耳边,但招儿听着却只感觉到一股萧瑟之意。若换做旁的姑娘,此刻便该傻乎乎地道那心仪郎君待她有多好,又是怎样的俊朗风流,令人爱慕,值得她不必关注不够满意的庶母和小姑子。可她家姑娘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待那如玉的郎君,也不过如同平日里做生意一般,计较利弊得失,优中选优。看来,主母的早逝,对姑娘的打击一直都无法消除。招儿心里说不清是该庆幸姑娘不似主母那般痴缠,为了一个男子不惜付出一切却不得善终,还是该为她小小年纪便对情爱之事再无向往而倍感酸楚。主仆俩沉默了一阵,招儿勉强笑了笑,安慰道:“姑娘也不必太过忧心,总归侯夫人是个明事理的,又是大家出身,若日后不分家,有侯府庇佑着,那两位也闹不出什么事来。”晏安宁点点头,笑意蔓延到眼底,拉了招儿一把,两人便慢慢地往回走。招儿所言也正是她所想的,且即便是分了家,谢氏这些年来附庸风雅,对庶务一窍不通,总也还是要指望她的。她只需笼络好顾昀这个当家做主之人的心,其余的,也并不怎么值得在意。晏安宁拨弄了下腕上的珠串,看了一眼天色:再过一盏茶的工夫,顾昀就要回府了吧。说起这阳安侯府,也算是人丁兴旺,妻妾如云。阳安侯现如今有一妻四妾,正妻马氏出身京都马家,乃名门之后,膝下两子一女,大姑娘顾明华嫁入平阳侯府为宗妇,长子顾晔八岁便得封世子,现下在太常寺当差,娶妻陆氏,次子顾昉亦有秀才的功名,娶妻金氏,是以马氏在府中说一不二,无人敢争权。妾室谢姨娘育有一子一女,五少爷顾昀与三姑娘顾明珍。妾室秋姨娘乃是从前太夫人身边的婢女,起先是太夫人赐给阳安侯的通房,后来生下了二姑娘顾明惠,便被开了脸抬为了姨娘,为人老实敦厚,从来不怎么争抢。妾室明姨娘乃阳安侯昔日上峰所赏,膝下无所出,住的院子也极为偏远,听闻并不怎么得阳安侯的欢心。余下的那一位,则便是晏安宁的亲姨母江氏。江氏是阳安侯当日下江陵办差时遇见的,后来便将江氏带回了京都安置,这么些年来,江氏虽无所出,却也还算得宠,一月里总有两三回能见着阳安侯,是以她住的怡然居也很靠近正房,算不得偏僻。怡然居。晏安宁进了院子,便见姨母江氏正喝着冰镇的酸梅汤,模样竟是十分享受。她看着微微挑眉,福了一礼便坐在了姨母身旁,有些好笑地道:“从前您不是最闻不得这味道,怎么今年入了夏倒喝起来了?”江氏这才瞧见她回来了,忙也要陈嬷嬷给她盛一碗,虽已带了些岁月痕迹却仍旧柔媚的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谁晓得,兴许是人年纪大了,变了口味?”晏安宁便嗔笑一声:“姨母才三十多岁,哪里就年纪大了?”又看着她还有想继续喝的意思,忙拦道:“这东西虽解暑,喝多了也伤身,您可不要贪嘴。”她只当是因为今年夏日格外妖异的热让姨母转了脾性,也并未多想,只是提醒了几句。“瞧瞧,如今越发能当我的家了。”江氏和服侍的陈嬷嬷说笑,眼里却全是纵容,上下打量她一番,瞧着她方才出去时手里捧着的画没了,绣鞋前头也洇湿了一块儿,脸色微微一变,拉着她的手道:“出什么事了?”晏安宁轻描淡写地将方才的事同姨母说了一通,江氏的眉眼中便闪过一丝愁绪,很快笑道:“快回去更衣吧,这般仪态到底失礼。咱们俩在这儿不要紧,若是有外人来了,岂不让人看笑话?”话毕,竟带着一丝促狭之意。晏安宁看她一眼,自然知晓她说的是近来待她越发上心的顾昀,脸上便挂上了恰到好处的羞赧,嘴里却道:“也是,若是侯爷来了,安宁就要给姨母丢脸了。”“这丫头!”待人走了,江氏脸上的笑容才慢慢淡下来,眼角眉梢笼罩着一抹愁绪,叹道:“陈嬷嬷,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五少爷虽好,可那谢氏母女却不是好相与的,隔三差五地就来讨安宁的东西,若是真嫁过去了,岂不是日日变着法地想办法侵吞儿媳的嫁妆?”陈嬷嬷一听,忙劝道:“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这门亲事若是能成,正经的婆母自然是侯夫人,哪里轮得到她来对安宁姑娘的嫁妆指手画脚?”“说是这样说,可到底是亲生的母子……”江氏只觉得惋惜:“安宁那孩子,一手女红那样出挑,琴棋书画四书五经也不在话下,便是打理庶务,也比寻常男子还要强上许多,长姐当日的嫁妆被那负心汉挥霍得十成只余下两三成,如今在安宁手里却是翻了几十上百倍……这样的能干,便是嫁天皇老子也是使得的!”陈嬷嬷噗嗤一笑,眼中带着无奈和宠爱。这姨甥俩相处了这么些年,江氏没做过母亲,如今却和安宁姑娘情分更胜亲母女,明明是那般柔弱的性子,涉及到安宁姑娘,却连这样护短的话也说得出来……“您说的不错,可这世道,女子再能干,终究还是要有所依仗,才能做得长久。商贾终究是末流,奴婢说句不敬的话,若是没有阳安侯府这个名头的照拂,表姑娘一介女流,想在京都这样的地界守住家财,生意越做越好,那是半分可能都没有的……”江氏神情微微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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