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 / 2)
她讲话的声音软和可亲,但说起话来倒是很坚决的模样。闻言,晏安宁想了想,问:“那七姑娘到底是觉得不喜欢,还是觉得如此讨好旁人辱了顾家的气节与门风,所以不愿学呢?”顾明钰沉思了片刻,眨了眨大眼睛,没说话。“七姑娘知道我小时候为何要做针线么?”顾明钰摇了摇头。晏安宁笑了:“我那时候刚来顾家,觉得姨母手头好像并不宽裕,听闻小丫鬟们常常做针线拿去外头换钱,便也打上了这样的主意。”一边听着的秦嬷嬷脸色微变,欲言又止地看着她。“那后来呢?”顾明钰却来了兴趣。“后来啊,我姨母听说了,拦住了我。她说我是大家闺秀,这样亲手做的东西是万万不能流到外头的,一不留神就会闹出大事,影响名声。”顾明钰蹙了蹙眉,问:“那后来为何表姐还是要学呢?表姐没听你姨母的话吗?”“怎么会?”晏安宁望着她,眸光柔和:“后来我接手了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在京城做生意,生意越来越红火,也不需要用卖针线的几个银钱来贴补日子了。不过……有时觉得针线房做的衣衫不好看,也会自己动手改一改。”她指向自己裙摆上精致繁复的缠枝花。顾明钰却也只是看了一眼,这对她吸引力不是那么大。其实她打小都是文武兼习的,不过习来习去,却发现在读书上面没什么天分,反倒是舞刀弄剑的似乎更得手——实然她也很是失落,她爹爹可是当朝首辅,大魏朝廷最年轻的当世大儒,她却这么笨,连书都读不好。经年累月的泄气,她早就对这些失望了。什么琴棋书画和女红,在她眼里都是颇让她头疼的存在。做不好,索性就不做了。晏安宁又从婢女手中接过一个虎头帽,上面栩栩如生的小老虎却抓住了顾明钰的目光,她惊呼一声,从她手中接过看了又看:“好逼真!”“这是我给我姨母腹中的孩子做的。”晏安宁意味深长地道:“虽然我如今不缺银钱,但这些贴身的物件,姨母可能会更喜欢一些。”顾明钰被她说的有些松动了。大嫂陆氏现下也怀了身孕,大嫂一向对她很好,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送这样精致好看的小孩儿物件给那未出世的小侄子小侄女用……“且学会了女红,也并不代表七姑娘就非得为王家一家子人上下cao劳,学会的东西是自己的,愿不愿意为旁人做,全凭七姑娘自己做主就是。”这番话戳中了顾明钰的心,她一下子豁然开朗。她不喜欢王家拿这些莫名其妙的规矩来压她,学女红,也并不代表就默认了接受王家的规矩。晏表姐说的对,学会的东西,是她自己的。只是……顾明钰眨巴着眼睛,终于露出了小女孩该有的胆怯:“可是,我……我能学得会么?”晏安宁笑了起来。她握住顾明钰的手,诚挚道:“这世上哪有学不会的东西?单看有没有花时间罢了,时日还长,纵然一时不得其解,慢慢想慢慢做就是了。”顾明钰看着她坦然的目光,这才缓缓松了口气,笑意一点点爬上眼角,轻轻道一声好。……少女穿了件月白水波纹杭绸褙子,玫红缠枝襕纹的湘裙,乌油油的青丝挽了个家常的纂儿,垂眸做着针线活。一旁的垂髫女童睁着大眼睛看着,手里也拿了个绣绷子,时不时地凑到那少女跟前说几句话,姿态颇为依赖的模样。顾文堂走进女儿的晚香居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幕光景。他脚步微顿,非常不合时宜地升出了些岁月静好之感。尤其是当那少女听见他的脚步声,流转的眸光顿现星辉,轻推着女童下炕来给他行礼的样子,更是让他莫名联想到小妇人携着女儿等候郎君下衙的桥段,平白地添了许多温情韵味。这滋味让他觉得陌生。顾明钰瞧见自家爹爹,原本活泼开朗的性子瞬间变得内敛踌躇起来,在顾文堂跟前规规矩矩地蹲下来行了礼,才眨巴着眼睛道:“爹爹,我在和晏表姐学女红呢。”“我知道。”顾文堂淡淡地答。旁观的晏安宁眉心微挑,倒是没想到顾文堂在他女儿跟前也是如此不假辞色——听外人说当日顾文堂从南边将顾明钰的生母姜夫人带回来,为她破了不少礼仪规矩,可见是真真放在心上的。她还以为,对待心上人遗留下来的珍宝,这位位高权重的宰辅也会流露出一些常人难见的一面呢。观顾明钰小心翼翼的态度,倒不像是如此。不过晏安宁倒也没多想,她笑着上前去福了福:“三叔。”顾文堂垂眸看着她福礼,领口下的肌肤白皙透嫩得似象牙,里头的高耸在他眼底若隐若现地一晃而过。真是魔怔了。“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晏安宁微怔,没想到再见他,第一句竟就是要赶自己走。顾明钰表现得有些不舍,晏安宁却也没强行留下,她点了点头,温柔地和前者告了别,忽见顾文堂亦走了出去,便跟在他后面出了门。“三叔。”她叫住他。顾文堂看着她,眸光深邃幽暗:“什么事?”她顿了顿,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听闻,津门口岸要开了,是不是?”顾文堂微微敛眉,倒是没想到她会问这种事情。不过这也没什么好瞒的,他微微颔首,干脆道:“是。你想做什么?做海上的生意?”少女雀跃的眼神回应了他。
顾文堂挑了挑眉头,正准备泼冷水,却听那娇俏的声音带着些甜腻的软糯,娇滴滴的尾音里全是讨好的意味:“只是海上的许多事情我也不懂,怕贸然砸钱进去反倒毁了根基。三叔,您从前去过南边,应该很了解这些,往后若是有什么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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