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 / 2)
那时的他只觉得迷茫。为什么别人的父亲都会高兴地牵起自己孩子的手。而自己的父亲,却只在他六岁那天匆匆露面,随后再没出现过。哪怕主动找他,也闭门不见。仿佛,避如蛇蝎。那天,他们终究是没有见到顾昀丰。顾延州跟夏岑雨窝在附近的一处宾馆,四十块钱一天,环境卫生肉眼可见的差,周围全是木制家具发霉的味道,蚊虫爬行,尸体腐烂弥散。夏岑雨丝毫不在意,坐在床上就开始打电话,对方一直挂断,她就一直打。到了最后,夏岑雨抓握着顾延州的肩膀,脸上的表情格外狰狞,“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姓顾的,一个两个没有一个好人!”“当初欺骗我的感情,说有了孩子就生下来。不管家里怎么样,你都一定会让我进顾家的门。”“结果呢?孩子都快上初中了,你却另娶了其他人!你所有的誓言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为什么要骗我?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她的指甲陷进顾延州手臂的皮肉里,甚至掐出了血痕,很疼,却比不上她在耳边的歇斯底里:“顾延州!你能不能争气一点?你爸不要你了!他不要我们了!都怪你,都怪你,一切全都怪你!”顾延州:“妈妈,我好疼!”“好疼?你有什么资格疼?妈妈的心里更疼!你知道吗?我更疼!”他终于被松开,是直接被甩在地上的。夏岑雨重新坐回床上,一遍又一遍地打电话,结果还是一样的,无人应答。她将手机扔在一边,肩膀一抖一抖地哭,哭到气喘时,她慢慢停下,随后拿上随身携带的东西,直接走出了门。夏岑雨只付了一天的房费,可是一天过去,到了退房时间,她还是没回来找顾延州。宾馆的经理见他年纪小,身边连一个大人都没有,于是报了警。警察过来时,夏岑雨也回来了。一改那天的颓丧和暴躁,脸上春风满面,像是得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她向警察说明情况,随后将顾延州一把牵走,还将一块棒棒糖塞进他的手里,声音温柔得不像平日,轻哄道:“走,妈带你回家。”顾延州当时的身高只到夏岑雨的腰间,抬头问她:“妈妈,我们去哪儿?”夏岑雨心情很好,“去南淮。找你外婆。”他们拿上本来就没有多少的行李,坐上前往南淮的火车。南方的天气比北方要温暖湿润,夏天的风拂在脸上,也多了几分舒适。顾延州很喜欢南淮的空气,里面像是混着花香,各种不知名的花香,比北临的空气闻着更加芳香。夏岑雨将他带到一处老房子前,敲响一扇木制大门,朝屋里的人喊了声“妈”。一个看上去约摸七十岁的女人走出来,从她手里牵过顾延州。夏岑雨脚步匆匆,将顾延州交给他外婆,转身就走了。再之后,顾延州考入当地的重点初中,中考以奥林匹克大赛初中组金牌获奖者保送到南淮大学附属中学,跟其他同龄人一样,慢慢走上正轨。可夏岑雨却再也没出现过。十几年了,毫无音信和踪迹。再之后,就是两年前,时顾科技创立的第二年见到顾昀丰。他的亲生父亲。身为北临时最大的老牌网络公司,拥有全国覆盖面最广的网络通信业务,在新科技和新消费习惯变更的大环境下,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于是,顾昀丰在得知时顾科技的算法业务得到广泛认可,突然找上门。不是寻求合作,不是谈投资,而是企图直接收购合并。而顾昀丰给出的理由是——他们是亲生父子,理应强强联合,而不是互相残杀。结果提出的条件却是:合并,是结局;收购,是方式。眼前这个十几年没见过的,甚至称得上是个陌生人的生父。看着他脸上只有常年习惯下来的假笑,找不到哪怕一丝半点的亲人温情。仿佛不是亲生父子多年后相见相认,更像是骗子商人使出最后、唯一可能获胜的杀手锏。企图拿捏住他的心软,他的渴望,以及他从未体验过的、缺失的亲情。那天,顾延州冷笑着反问:“我们这么多年没见,您又为何会觉得,我还会记得您这个父亲?”顾昀丰一愣,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于是含笑道:“儿子,我们一家人就不要再说这么见外的话。从前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好好培养感情。”顾昀丰真是个极有耐心的商人,为了盛安,为了他花费无数心血打造的企业,屡屡多次,他守在时顾科技大厦门口,日常关怀,送礼和嘘寒问暖。又在各种亲人团聚的节日里,频繁跟顾延州打感情牌。甚至曾经有那么一刻,顾延州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拥有一个家了,哪怕那可能是个陷阱。所以好几次,他在清醒中沉沦,又在沉沦中再次清醒,神经麻痹不堪,仿佛有一只手,在深渊里紧紧地拉着他的脚,不让他挣脱。几次酒醒后,顾延州凝望着手中那条小皮筋,突然感觉心脏空缺的某块,不应该是用这种方式填满。在足足两年无尽的试探和拉扯中,顾昀丰的耐心终于被磨平了。最后一次找上门时,是在半年前,顾延州冷眼看着被激怒的生父,当着他的面撕毁收购协议。“从前没有的东西,今后,我也不会去留恋。”顾延州心静如水,“顾总,我们没有合作的机会,请回吧。”顾昀丰气急败坏,食指指着他,“你跟你妈一样不识好歹!回到我身边不好吗?有一个家不好吗?逢年过节大家都跟家里人团聚,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你可怜给谁看?”顾延州没回话,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交代助理,“送盛安网络的顾昀丰董事长回去。”从那个时候起,他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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