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玩笑〉之七(1 / 4)
天还没有亮,魏铭就来到了警局,外表还是一样狼狈,只是精神饱满多了,像是刚充饱了电。一进警局招呼也不打,他就要往暂时拘留的牢房去。好险今日是庞璀当值,眼明手快一把就拦下他。「这么早。」庞璀缓缓地说,刻意把步调拉慢些。「嗯。」魏铭试图绕过他。「吃了没有?」庞璀拖时间的特色就是间话家常,这点怎么也改不了,对待魏铭这样智商的人也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果然是浪费国家公帑!「不要浪费我时间。」魏铭看透一切冷冷的说。快把该復的仇了结,魏铭刚刚才做出『我会回来』的誓言,不管是为了谁,这事情必须尽快了结。已经耽搁魏铭的人生太久太久了,久到他曾经以为除了报仇外的人生毫无意义,可现在难得出现了他想要努力的目标,他不想再多等一分一秒。自此刻起,就算二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一周、一月、半年、一年,只要修女还活着,他就打算一直黏着,直到她说出些什么关键,足以让她永远待在监狱里。「过了拘留时间,修女现在可是自由之身。」庞璀也不打哈哈了。「可她现在还留在这里不是吗?」魏铭沉着脸说。「但你看现在天都没亮,这样合适吗?」庞璀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很困难,但这件事你可不可以乾脆别管了。你一遇见她就失去理智,根本不是原本那个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随意破案的警察了。」「要是我不可以,就没人可以了。她更不是你们能对付的。」魏铭淡淡的说,陈述事实,没有要嘲讽的意思。「那你能不能对她客气些,以目前的证据来说,根本不能判她什么罪。她无端待在警局这么久,看看那些信徒会不会暴怒说什么执法过当。」庞璀劝道。「她自己要待的,信徒能说什么?」魏铭冷笑道。「他们只相信自己想相信的,就跟你一样,什么证据都不看,就发了疯似的指责她有罪,要是你从头到尾都搞错了该怎么办?」庞璀皱着眉说。「你也不信我?」魏铭素常是疯了些,但庞璀通常都是信的、放任的,所以往往歪打正着的找到破案关键。「我信没有用。我们当警察的,就是要蒐集嫌犯犯罪的证据,蒐集到足以让法官认为她有罪。魏铭,你不是法官、不是审判者,不要试图定别人的罪。你是警察,就要做警察该做的事情。」庞璀苦苦劝说道。「看来我当初该去考个法官。」魏铭冷哼一声。「不过凭你们这些垃圾警察,大概连将她带进法院的能力都没有。」魏铭将庞璀老人家稳稳的向右移开,迈着坚定的步伐往牢狱走。王胜利心情极好。他本来还想把魏铭留的那张纸条裱个框掛起来,想了想觉得自己夸张,费尽千辛万苦才克制自己别这样做。他捧着手中的热可可,随着魏铭曾经演奏过的古典乐随意舞着,不是华尔滋节奏有些难抓,可反正也没人在看,不会有人评价他此刻的舞姿有没有符合高级牛郎的标准。他只是最单纯的,怀着那样浪漫的心事,轻轻的摇晃着身子。王胜利家里有很多面镜子,多到有些夸张。连落地窗在天黑之后,也能变成两面大镜子。他突然想起魏铭第一次踏入他家的时候,也是盯着他家的镜子研究着,魏铭肯定是觉得他怪,或是特别自恋之类的。王胜利轻松的摇晃着,离他近的那些镜子里,都是他幸福洋溢的神情。话说回来,他为什么需要那么多面镜子呢?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他只觉得少了几面镜子就没了安全感。他记得他的牧师父亲也问过他一样的问题,当时小小的王胜利只是摇摇头,而父亲尊重他也没再问过。王胜利皱起眉头,一旦激起了好奇心,就会忍不住深挖下去。就算是结了痂的伤口,也会手痒将它掀开。这就是人性,是否后悔都是后话了。王胜利盯着自己看,金色的头发,绿色的虹膜,手上的热可可还冒着烟,若有似无的遮住了他的面貌。到底是为什么呢?他不知道盯着自己看了多久,久到除了镜中的自己,四周一片模糊。看得累了,王胜利笑着问自己到底在干嘛,然后有点艰难的揉了揉眼睛。塞了东西在眼睛里,可不是想揉就可以乱揉的。再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了起来,或许只是那么隐约的一瞬间,王胜利看到小时候的自己站在镜子的左下角,一高一矮在镜中,都是同样认真的神情。『我不是方翼禾、我不是方翼禾、我不是方翼禾……』彷彿听到镜中的那个孩子近乎崩溃的低喃着。为什么那么讨厌当方翼禾呢?这个突然从脑海中迸出的片段让王胜利感到陌生。说来奇怪……当初年仅三四岁的方翼禾经歷了父杀母死,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名字。也不能这样想,当时他年纪那么小,或许也没有办法决定能不能遗弃自己的名字。难道是因为想要摆脱被修女侵害的过往,所以他才会那么厌恶这么名字,厌恶到他每天要盯着镜子洗脑自己吗?盯着自己染着的金发,就可以说服自己不是方翼禾了吗?可既然那么厌恶修女,为什么不是对着镜子骂一些修女去死之类的?为什么不是加深对修女的厌恶,而是厌恶自己呢?难道那么小的自己已经有什么被弄脏的概念了吗?王胜利只是看着,想要摸摸那孩子的头,安慰他几声。或许是因为洗脑的很成功,就算他知道自己就是方翼禾,那些记忆也都是真实自己的记忆。但他没有办法把王胜利和方翼禾画上等号。他的情绪,虽然会害怕、伤感、心痛,但那些回忆都像是看一场电影,影响个几天就会削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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