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 / 3)
和朋友面前并不控制温和的喜悦与满足的幸福,但在外人面前,他甚至连笑的程度都与内心欢乐指数不符。皇上会不会也是这样?
然而这时,只见皇上缓缓起身,用温和的手势制止了吵架:“既然如此,东宫的事先放一放,民为邦本,农为国业,其余的事都不重要。常平仓按照往年粮价收纳粮食,北方几个州没有冬荒,无需特运。”曾大人的眼皮动了动。卓思衡觉得这番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在谈调控粮价和财政问题,但真正的有效信息却是东宫不必修了。东宫不修,太子就不必出去开府建立自己的班底,继续在宫中散读成长。好惨。卓思衡甚至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仿佛刚才吵架的两位大人就是在给不修东宫找个借口卖力表演,演够了,皇上出来表态,一切的事情就顺理成章起来。朝堂上的事真的很难揣度,但其间总有些遗漏的蛛丝马迹,他觉得此时自己的拼图还差一个线索,于是静静等待皇上接下来的话。“既然谈及东宫,朕今日也有一问听听诸位爱卿意见。太子虽不能入东宫开府,但仍是重中要务,亦需从善而教,只是如今他跟随几位翰林院学士读书,却无具体课议教章,不知诸位对教育太子有何荐议?”有那么一瞬间,卓思衡觉得自己面前的曾大人已经转动脚踝要出去发言,然而,皇上却在此时笑了笑道:“此事倒也可从长计议,诸位若有善言,近日上表即可。”曾大人不动了,卓思衡却懂了。修东宫花钱的事可以吵,但皇上并不想在台面上因为太子教育的事让群臣吵架,他对待储君与群臣的关系非常谨慎,也不希望以此成为站队的契机。那不如大家各写各的,最后再由他定夺。只是若是定下来的内容有问题,不还是要吵?卓思衡总觉得这一架是跑不掉的。卓思衡以为自己的危机是要在下一轮吵架时才出现,谁知,今日轮到他与曾大人侍诏,二人于天章殿偏阁等候时,一直眯着眼睛的曾大人忽然睁开了眼睛看向他:“今日皇上所论之事卓侍诏如何看待?”关于这件事,卓思衡是有自己看法的,而且他不觉得自己的看法出格,倒也能说说,不过说得方法或许要因为面对的人有所调整。“如今太子进学确实不大体统。”卓思衡做出思索的样子来,轻声道,“下官虽是家父于家中开蒙,但也知官学或私学都有课次日替与措调施教,然而之前与曾大人入宫时却不见太子有类似日课,只跟翰林院诸位大人每日入宫次序就学,当真不大妥当。”他这话说得很实在,确实,太子作为一国储君,现在的教学计划可以说相当潦草,翰林院今天轮到谁入宫和皇上议政,那就是谁顺便教一下太子,平常不管是国子监还是民间书院都有很系统的课表和按照学生需求调整的课程内容,太子全然没有,完全看老师心情,这样有点寒碜。曾大人点点头道:“的确如此,我等入宫是随侍政务伴驾,于太子与皇帝之间两两相奔走,既贻误上听政事又耽滞太子进学,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卓思衡很喜欢和曾大人说话,他这人总是很能贴切主题也不乱打太极,而且从不过分粉饰自己的主张,他决定也查查资料,毕竟教太子这种事,翰林院怕是要给个集体建议,他也不能为明哲保身只看不说,于是欣然道:“待下官近日于中书省查阅前代中书政令,且看看祖宗几代太子如何进学,再请教曾大人。”况且太子确实挺惨的,这种情况下倒也不必算站队,凭着职务的责任给太子安排一些课程也算分内之事,至少让孩子好好上学先。曾玄度似乎很满意这个答复,说了两个好字,却又忽然顿住,缓缓说道:“其实若论进学的规章与完备,戾太子的先例是无出其右的,然而……还是少提吧。”卓思衡也是这么想的。皇上是以戾太子儿子过继到先帝膝下,他能继承皇位不是因为戾太子的血脉,而是与先帝那不存在的“血脉”决定,因此朝野内外在提及皇上真正亲爹时都格外谨慎。可能是曾大人怕卓思衡因自家的关系拿知道的戾太子例子举例不够妥当,于是温言提醒。卓思衡不知该不该将道谢挑明时,正有太监传话皇帝已至天章殿,二人免去这一纠结。此处虽名为殿,但实则也是个书房规模,入内后不过十余丈见方,殿顶极高,纳光充足,二层环廊存有书籍,东西两侧偏殿为皇上书写休憩之所。殿内陈设古朴简素,不似麟德殿那般辉煌明堂的天子贵气,倒有几分富贵人家书房的清雅考究感——卓思衡觉得佟府那个书房就是这种感觉。皇上也已换上日常装束,见二人入内,便很客气待行礼后与曾玄度很热络地聊些闲事。比如曾大人当爷爷了,最近皇上也怎么看自己小儿子怎么喜欢,两人交换了不少男性育儿知识,将没成家也没孩子的卓思衡晾在一旁许久。终于,聊够其他,皇上才谈起正事:“太子进学一事,朕还是得听听翰林院的意思,曾爱卿也教了太子有些时日,不知有何想法?”卓思衡发现曾大人真的不是那种巧言令色之辈,他方才怎么与自己讲得,此时便怎么同皇帝讲,几乎一个字没有差。人的品格和个性往往能在和不同人说同一段话时展现得淋漓尽致。听完后皇上沉默片刻,叹气道:“确实不像个样子。”曾大人道:“方才卓侍诏与臣已有所初论,皇上不若听听他的意见。”于是皇上带着温和的微笑转向站在屋内后侧的卓思衡:“哦?那你也说说看。”曾大人这并不是给自己挖坑,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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