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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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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有方才的半分犀利,只剩宽惠的温和,行至唐令照面前,双手将他扶起,又接过太监手里递来的进贤冠,替他戴好。唐令照不胜惶恐,连忙俯身不敢言语。“子辉啊,何至于此……”皇上叫了他的表字,“朕自会核查,绝不偏听,你身子不好,这样负气若是抱病,朕才是会真正不安啊……”“陛下……圣上……”唐令照老泪纵横,俯身再拜。“好了好了,你们都回去吧,今天本来就是先听听你们两头都是如何各有各话,便先到这里,兹事体大,朕定然不会昏察。”皇上的声音里也有一丝疲倦,朝堂闹出这样大的事情,他不立即给出反馈是正确的,总还要听听看看其他人的反应。如果是卓思衡自己,他也会这样做。众人纷纷退出大殿,高永清走过卓思衡身边,没有看他一眼。卓思衡也没有叫住他。二人形同陌路,擦肩而过。

御道宽阔,官员们三三两两各走各的,卓思衡走在曾大人身后,努力不去看高永清的背影。“咱们做臣子的,不单单要向书本里的圣贤求学,也得看其他活着的圣贤而有所获益。”曾大人慢悠悠的声音同他的步调一样,“比如今日,你我就该向圣上学习何为不疾不徐何为当放则放。”卓思衡明白曾大人教训自己的意思,低头道:“是,下官受教。”“你心中有话,并非不当说之话,到当说之时再讲出来罢。”“是。”他们继续沉默着朝前走,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和呼喊声。“曾大人,卓侍诏,留步!”二人回头,竟是皇上身边的薛公公快步走来。“二位慢走一步,皇上有请卓侍诏前往天章殿。”薛公公朝曾大人见礼后说道。“翰林院的差事你回来再议,先去吧,莫要陛下久等。”曾大人看着卓思衡说完却没有立即转身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看向他。卓思衡明白曾大人目光的意思,正是在说:是时候了。折回再见皇帝,他的表情和最后散议时的宽惠悲悯宛若两人,一双眼眸古井无波,低着头专注地以笔蘸墨,卓思衡行礼参见后皇上一言不发,只点过头让他起身。书案摆满奏章,皇上握着朱批的笔许久,最后也没落下。卓思衡也没说话。看得出皇上心烦,但他却心思清明异常冷静,甚至已经猜到皇上会如何开口。“卓思衡,我听人说你昨天去了高永清府上吃了闭门羹?”皇上面色沉静,不像质问倒像是好奇。不出卓思衡所料。“是。臣去拜见高伯父,然而仓促得知伯父已于五年前过世。”“你父亲和高本固是同榜,更是好友至交,遭遇也都艰难,只是如今高永清的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去。”皇上叹口气后,低头笑了笑,“他不念少年故交情谊是他不好,你别放在心上,他就是这么个脾气,犯起耿直狷介的劲头连朕都是顶撞不误的。”看来高永清把什么都告诉皇上,卓思衡心里有了底,恭敬严正道:“臣父教导,患难之交不可泯,但若为国事,身亦可抛,无所顾忌。臣能理解高永清,也钦佩他,必然不会放在心上。若是臣父健在,也会欣慰故交之子有此孤臣之心。”“不是孤臣也不敢上这样的书,你能抛开面子看待此事,也是公明允德之臣。”皇上的高帽子从来不是白架的,卓思衡猜到后面的问题了。“方才两方所言你已都听见了,那么你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卓思衡缓缓行礼道:“臣在陛下左右侍诏一年有余,资政尚浅,但也曾耳濡目染日见陛下处事。但凡地方上奏弹劾,陛下必多番垂询其余当地官吏,多方求证,若是大案,陛下则钦点督察院官吏前往地方督办。所以臣想此事牵扯甚广,许多证据均在地方,当实地取证,方能验听参详。”他要是只凭借自己目前所知的信息下论断,实在有失公允,帮唐家感觉像在借机向士族权贵示好,又好像报复高永清的闭门不见;帮高永清则更像暗中早有勾连刻意作戏,倒给永清贤弟添麻烦。不如做最正直的回应,本来这种大事就是要启动专项调查的。看着皇上如雪后初霁的神情,卓思衡也明白他在朝上就想好的答案不偏不倚刚刚好,再联系方才曾大人的言语,他心中微动,心想这不就是曾大人说得“该向圣上学习”?他言语之间的论据出自对皇上日常政治行为的观察总结,原来曾大人的意思就是让他拿皇上做例子来回复皇上。皇上饮茶几口,语气也松弛下来:“的确,兹事体大,还是要再查访后方能定夺。巡检的人选朕再斟酌,不过有个事情却是该要你去做的。”……弘文馆。皇上让卓思衡去查找些前几代实录里类似案件的圣断量裁,并说不必一册册拿来,准许他这几日在弘文馆进读,整理成编,再递交自己鉴观。于是卓思衡这几天在风口浪尖的差事都免去了,倒得了个看起来有关、实际却不疼不痒的活,也不知是皇帝有意让他退避,还是不想他退避得太彻底。卓思衡经过和皇上双人对谈的一番考验已是过去一关,但不知后续如何,仍然显得心事重重。他每天入宫就埋头进弘文馆,也不多问其他,整理自太祖至景宗期间各州监察弹劾本州知州与长史的案宗和皇帝实录里记载的言语裁断。外面风口浪尖上人脑袋吵成狗脑袋,他这里却春和日丽万物祥静,每日以书卷为伴,就是需要摘录誊写的内容太多,经常晚上要回家加班。这一天午后,卓思衡在弘文馆伏案已久,高恭望光茶就给添续了五次,卓思衡又饮完一盏后,揉揉酸疼的手腕,见四周无人,料想下午也到了弘文馆最忙的时候,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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