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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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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走?姐姐往年回去,能待多久?可有什么规矩?”夏姨娘故作神秘,嬉笑着道“我呀,我不告诉你。太太发了话,叫程妈妈告诉你家里去了,你就等着吧。”看样子,是要把家里人接进来了。她喜得不知如何是好,满心“不知慕岚功课怎么样”、“爹爹办了什么年货”、“今年雪大,家里房子修了没有”,听绿芳打听来的“于姨娘坐车回郊外庄子,夏姨娘回了舅老爷府上”,忙忙碌碌准备东西。待到腊月二十二日,见到程妈妈身后的少年,纪慕云却不敢认了:时隔半年,纪慕岚蹿了大半头,像一根摇晃的竹竿,整个人瘦了许多,目光沉静,举止稳重,与她记忆中的弟弟换了个人--就像未出茅庐的少年,一夜之间有了“天凉好个秋”的烦恼。“慕岚?”她挣开两个丫鬟,在仆妇的惊呼声中奔向青石台阶,抓住弟弟胳膊,“慕岚?”纪慕岚同样认不出面前满头珠翠、遍体罗绮的女郎了,唯一眼熟的东西是女郎耳朵上的石榴石耳环--是他亲手做的。他张着嘴巴,在对方隆起的肚腹盯了好一会,才说出“姐姐”两个字。

泪水模糊了纪慕云视野,弟弟仿佛还是个刚刚启蒙的幼童,仰头叫她“姐姐”。“哎呦呦,瞧瞧我们云姐儿。”说话的是城西铺子史太太,过年的缘故,穿深红袄子,戴一朵深红玫瑰绒花,喜气洋洋地,“上回来还看不出,如今都显怀了,走的可真利索”手臂被两只苍老手掌扶住,力道颇为熟悉,纪慕云茫然侧头,见到一张含着泪光的苍老脸庞。是吕妈妈。纪慕云有些结巴,有些吃惊,“您,您来了?”数月不见,吕妈妈苍老不少,嘴唇颤抖,眼里满是泪。来府里的缘故,她穿一件过年才穿的秋香色棉袄,露出银丝的头发挽成发髻,插一根细银簪,朴素而规矩。“瞧把姨娘高兴的。”说话的是程妈妈,穿件镶边酱红色团花褙子,鸦青色马面裙,左右带着两个小丫鬟,比正经主子还像主子。“冬梅这丫头,也不怕你主子冻着。”冬梅忙挽住纪慕云胳膊,绿芳跑着捧来一件藕荷色素面披风,抖开裹住她肩膀。“不碍事的。”纪慕云牢牢挽着奶娘,仿佛一松手,面前的人就像鸟儿一样飞走了。“我这是高兴的,快,进屋说话。”一行人进了西次间,丫鬟沏茶的沏茶,端果子的端果子,捧热水手巾的捧热水手巾,一时间,双翠阁热闹得像过年。程妈妈见姐弟两人十分伤感,调侃:“姨娘日日惦记,今日可算见着了,纪家公子回去得给纪掌柜说,姨娘在我们府里好端端的,一根头发都没少。”史太太附和,“不单如此,还要给府里添丁进口呢!”纪慕岚向程妈妈微微欠身,答道“劳您惦记。”他年纪轻轻,进屋之后目不斜视,正襟危坐,既不羡慕屋中珍玩摆设,也不看花枝招展的大、小丫鬟。程妈妈暗暗点头,用牙签扎起一个杏脯,对史太太笑道:“通一年就见一回,依我看,我们几个老货去那边坐一坐,让人家说些体己话。”纪慕云自是感激,“谢过妈妈”。史太太殷勤地扶了程妈妈胳膊,由石家的和牛四媳妇陪着,出屋去了。绿芳几个跟着出去,纪慕云对冬梅笑道“柿饼是福建来的,你安排着给程妈妈带些。”冬梅答应着走了。一时间,西次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冷风呼啸,花香飘逸。“爹爹可好?”纪慕云吸吸鼻子,不由自主伤感起来,“你可还好?”出乎意料,纪慕岚耷拉着脑袋,没吭声。这孩子怎么了?莫不是学堂受了委屈?纪慕云低叫弟弟名字,后者盯着面前放满零食的黑漆红底六角攒盒,一句话也不说。吕妈妈轻轻叹气,低声安慰“好,都好,你自己可好?”纪慕云转过目光,泪汪汪望着奶娘“我好好的,您也还好?强哥儿巧姐儿呢?”“在家里呢。”吕妈妈捂着嘴把眼泪压回去,嗔怪道,“日日惦记别人。哥儿读书读的刻苦,我虽不懂,纪掌柜平日提起总是欣慰,说哥儿每旬回家一日,依然读书到夜里;纪掌柜日日去铺子,管事的看重,事情也比往日轻松,我瞧着,身子骨还算结实。”纪慕云追问父亲“可还咳嗽,可按时吃药”,又嗔怪弟弟“过犹不及,书是读不完的,累病了可没有后悔药吃。”吕妈妈擤擤鼻子,“纪掌柜也这么说。纪掌柜本来想来的,又怕来的人多,给你添麻烦,便叫我陪着哥儿过来。你怀得可还稳当?”父亲毕竟是男子,当面问不出什么,不像吕妈妈,可以说些孕产的话儿。她点点头,怕家里担心,便把动了胎气的事情瞒下来,小声说道:“过了中秋节诊出来的,说有两个月了。刚上身的时候没经验,吃了些苦头,医生开了安胎的方子,吃了一个多月,便坐稳了,到现在好好的。”吕妈妈端详一番她鼓囊囊的肚子,左右看看,见屋里没人便用极低的声音说“依我看,像是个哥儿”,之后大声笑,“算一算,怀了六个月了,明年春天便要生了。纪掌柜高兴的很呢!”爹爹一定很高兴,纪慕云心底喜悦。吕妈妈从衣袖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木匣子,打开是细细的银手镯、银脚镯,和一个雕着海棠花的银锁片,“纪掌柜给你打的,收着吧。”明年孩子出生,纪家人不知能不能进来,便提前送了。纪慕云欢欢喜喜接了,“我也给爹爹备了东西”,从怀里摸出个信封,“姨母可好?”吕妈妈满脸是笑,从衣袋掏出一封信,“好,好着呢,姨太太说身子骨硬朗,哥儿好好的。”也就是说,自己不在家的半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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