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 / 3)
妾杨氏今日没戴首饰,银白条纱衫配月白罗裙,鬓上只别着一朵雪白的栀子花,袅袅婷婷地端着红漆托盘进来,把两碗水面、十香茄瓜、五香豆豉、葱油花椒蒜汁和一大碗青椒猪肉卤放到桌面,笑道:“依妾身说,七爷是关心则乱。”曹慎笑道:“不错,换成别人,他早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你看兰小子佑小子。”纪慕岚和同窗佑哥儿兰哥儿相处得好,今年童子试,佑哥儿兰哥儿过了县试、府试,双双折在院试,只能来年再考了。杨氏用帕子垫着手,把乌木筷子递给曹慎,“纪妹妹真是有福气,换成奴婢,早就烧高香、放鞭炮,到处告诉别人了。”又由衷羡慕:“纪妹妹这辈子算是有依靠了。”曹慎佯作不满,“纪氏有福气,你就比她差了?爷待你还不够好?”两人说说笑笑,曹延轩却没什么说话的兴致,伸手去拿银酒壶。杨氏忙忙伸手,却被他摆一摆手,自己斟满两个酒杯。杨氏察言观色,收敛了笑容,朝两人福了福便退了下去,关上了门。曹慎盯了他一会儿,“怎么,王氏又要什么了?”曹延轩摇头,端起离自己近的那杯,自顾自喝了。曹慎胡乱猜测:“延华在这边吃你的寿面,丈夫在外面有人了?”曹延轩点点他,“没有的事。”曹慎试探,“珍姐儿公公从江西写了信来?”曹延轩嗤笑:“我一介白丁,找我做什么?真有什么事,我也帮不上忙。”曹慎搜肠刮肚,“珍姐儿和她相公拌嘴了?”曹延轩叹气,“珍姐儿好端端在我家,她相公在花家,哪里拌嘴去。”曹慎更加好奇,身体前倾:“难不成,纪氏弟弟刚刚考上个禀生,纪氏就跋扈起来,找你要田要地?”曹延轩一滞,无可奈何地搓了把脸,“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是想,找你喝两杯。”两人辈分是叔侄,年纪相差不多,性格相投,有什么事情不能对妻子、儿女说的,彼此并不隐瞒。
曹慎一看便知,和纪氏有关,问东问西地,“王氏找纪氏麻烦了?还是我那口子好,贤惠的很。”偏偏曹延轩今日嘴严得很,什么也不说。曹慎有些不满,懒得再猜,用调羹把猪肉卤舀进青花瓷碗,拌了拌,“你啊,横竖再忍一忍,过两年娶个贤惠点的,加上纪氏,贤妻美妾,人生在世,不亦快哉!”曹延轩闷头喝酒,仿佛没听见。? 六月二十八日, 西府大门敞开,五辆黑漆齐头平顶马车驶到阶下,六位护卫牵着高头大马,曹延轩携着女儿女婿, 王丽蓉抱着儿子, 娴姐儿昱哥儿跟在后面, 把曹延华母子三人送上马车。“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家人送我情。”曹延华掀开车窗, 脸庞露了出来, 文绉绉地念到“今日一别,相距千里, 不知何日再相会。”曹延轩哈哈一笑, 叮嘱两个外甥“路上小心, 照顾好你们母亲,到了地方, 派人送信来。”珍姐儿凑到姑姑马车外面,递上一个翠色绣百合花荷包“姑姑, 里面是雪津丸和藿香正气水,您路上用。”曹延华接了, “还是外甥女心疼我。锦明,可得好好对我们珍姐儿, 要不然, 我可不能和你罢休”花锦明连声答应。曹延华随手把荷包递给身边服侍的,再一抬眼,见到娴姐儿身边由奶娘抱着的昱哥儿, 不禁有些心疼, 连连挥手, “大热天的,别在这里晒着了,回去吧。”不多时,一行人出了金鱼胡同,向着城门驶去。“累死我了。”没了外人,曹延华没了顾忌,随手拔下发髻上的点翠镶宝钗子,“出门在外的,可真不容易。”车里妈妈姓秦,原是曹延华的陪嫁丫鬟,嫁给了曹延华夫婿的随从,是曹延华一等一的贴心人。秦妈妈从马车暗格里取出一个雕花鸟匣子,接过钗子放在里面,小心翼翼地把曹延华头上的珠花也摘了下来。“要不然人家都说,一辈子不出门,是个福人。咱们呀,还是回自己家里呢。”曹延华把手腕上的嵌珠镯子也撸了下来,往匣子里一放,长长出了口气。“家是我的家,只可惜”斯人已逝,物是人非。涉及老爷老夫人,秦妈妈不敢碰触,一件件把首饰用帕子包着,在匣子里摆好,放回暗格。之后她把放着零嘴的六色攒盒摆在炕桌中间,斟了茶放到曹延华面前,因怕马车摇动,只斟了小半杯,“今日您起得早,路上还远着呢,要不要我给您按摩按摩,歇一歇?”曹延华懒洋洋地靠着两个大迎枕,一时没有睡意,“算了吧,这么晃悠着我也睡不着。真睡着了,晚上又得睁着眼睛,找旁的事干了。”秦妈妈笑了两声,见到她手边荷包,奉承道“四小姐真是孝顺。”曹延华便把那荷包拎了起来,在面前打量,“说起来有意思,前两回我见珍姐儿,觉得她像我,像老七,像我娘。这次我一回来,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像王丽蓉。”眼角眉梢言谈举止,没有了故人风韵,反而带了厌恶之人的影子。秦妈妈不好接口。“以前吧,她纵没养在我娘身边,日日请安时时见面,又在一个府里,没什么不同。如今不过三、四年,这孩子活脱脱变了一副模样。”曹延华板着脸,把荷包抛到座位角落,“还有,珍姐儿那个女婿,我也不喜欢。”话到这里,秦妈妈就不能不接着了。“四小姐定亲之前,七老爷不是给您写了信?您托人查过,才给七老爷回的信。”曹延华哼一声,“查是查了,查的是花希圣,说这人胆小、懦弱,手紧,很少收旁人的孝敬。瑾怀(徐奎的字)说,有这么个公公也不错。没曾想,珍姐儿的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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