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 / 3)
中间搭着葡萄架,粉墙红柱,窗棂贴着雪白的高丽纸,屋檐下挂着金丝鸟笼,两只八哥蹦来蹦去,带着欢快的气息。不过,比珍姐儿在娘家的院子小多了。喏,珍姐儿陪嫁四个大丫鬟、四个小丫鬟、一个管事妈妈、两个粗使妈妈,另有四房家人,院子里根本住不下,只好把丫鬟妈妈安排在倒座,家人们到其他仆人的群房住。花锦明搬到旁边一个小院,待明年珍姐儿及笄,圆了房,便住回来了。见主子进门,丫鬟们殷勤地服侍两人净手、换下出门的大衣裳,上茶的功夫,热饭热菜便摆满桌案:清炖鸡浮、松鼠桂鱼、炸里脊肉、八宝豆腐、肉末烧茄子、清炒小白菜、凉拌王瓜、另有一道虾皮丸子汤。“咦?”珍姐儿一眼便认出来,前两道菜家里厨子做不出,是松鹤楼的招牌菜。“相公去了松鹤楼?”
花锦明露出略带羞涩的笑容,“我没去,派人去了一趟,你不是爱吃吗?”换成平时,珍姐儿一定欢天喜地,现在却想,松鹤楼这两道招牌菜是要钱的,花府没成家的爷们一个月月钱二两,成了亲的,一个月十两。花锦明自然是有积蓄的,花太太管得严,都替他收了起来。平日家里(西府)花钱,她不觉得什么,花锦明买菜肴就是用手里的私房钱了,珍姐儿有点心疼。不过,是花锦明对自己的心意,她挤出高兴的笑容,拿起筷子:“多谢相公。”花锦明喜滋滋地用调羹给她舀鸡汤,夹鱼肚上的肉。往常两人吃饭,做不到“食不言,寝不语”,今日珍姐儿没有闲话的兴致,默默夹着菜,花锦明便也体贴地陪着。吃过饭,两人到隔壁房间小歇,花锦明接过丫鬟捧来的茶,摆手让人退下,亲手关了门。难不成有什么事?她一时想不出,忽然想起母亲说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笑着问“相公可是有事托给我?”两人新婚,年纪又轻,便没“老爷妾身”的,不是“你我”,便是“相公”“娘子”。不知怎么,花锦明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咳一声,“正是有件事,要和娘子商量。”珍姐儿着实倦了,又惦记着给婆婆请安,懒得去猜,“相公请说。”看得出,花锦明很是为难,局促地不知怎么开口,半天才说“是,是石榴。”他的通房。珍姐儿立刻身体紧绷,整个人不自在起来,干巴巴地问“她有什么事?”既开了口,便没有回头的余地,花锦明深吸一口气,不敢看她的脸,“娘子,石榴,石榴她怀了孕。”这句话令珍姐儿沉默下来,嘴唇紧抿,眼睛紧紧盯着他,努力辨认丈夫是不是撒谎。花锦明嗫嚅:“她,已三个月了。开始她以为,以为月事不准,没往有身子去想,昨日腹中疼的不行,告诉我,我叫了府里的大夫,才知道,是怀了身子。”说着,他忙忙摇手:“石榴是个老实的,也给吓坏了。娘子,我想和你商量,这件事情,我们商量着办了,莫要惊动家里”珍姐儿冷冰冰地打断丈夫,“她不喝汤药?”花锦明低声下气地,“喝了,不过,我去她房里少,她喝汤药来月事疼得厉害,便喝得少些。这回,我也不过去了一次,就”就怀了孕。自己门当户对、托付终身的丈夫,被一个通房丫头捷足先登,怀了丈夫的孩子,丈夫甚至还没和自己圆房!珍姐儿越想越生气,脸庞绷得紧紧的,眉毛倒竖,嘴唇不停颤抖。花锦明看的紧张,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更加冰冷的手指,恳求道:“娘子,是我错了,我,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保证,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三个月, 三个月了吗?算一算,是六月份的事情,自己五月嫁进花家,正是新婚燕尔, 日日和他相见, 说不完的话, 念不完的诗,逛不完的院子。他叫厨房做自己爱吃的菜, 时不时偷偷拉自己的手, 摇头晃脑地诵读“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自己给他绣了个粉色锦缎绣青色蝴蝶的荷包想不到, 他还有时间有心情, 去睡了个通房--老实?可笑,三个月来没来月事不知道吗?还有脸说老实?珍姐儿用力挣开他的手, 冷着脸道“你做出这种事,你你, 你怎么能这样了,你还有脸来, 来”花锦明脸色苍白,不管不顾地抓住妻子手掌不放, 一下子蹲在她面前, “是我不好,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吗?娘子, 石榴的事等不得。我已让大夫给她开了药, 今日去看, 一时还没,还没娘子,等,等她那边,那边,我派人送她去庄子,养几个月,再回府来,我保证她再也不会了,好不好?”珍姐儿要给婆婆晨昏定省,两个通房也是日日给珍姐儿请安、伺候的,无缘无故少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她,她,她。珍姐儿越想越怒:“她是谁?她算什么东西?”花锦明张开嘴巴,像不认识妻子似的,“娘子?”若是白天没回家里,没听过母亲的话,珍姐儿或许还能忍耐、看在丈夫面子把事情办了;如今她满心烦闷,突然又遇到这件事,嫉妒、失望、伤心和对妾室的憎恨把她整个人笼罩了。“想都不要想!”珍姐儿像所有愤怒的妻子一样,伤人的话脱口而出:“你爱做什么,关我什么事,何必假惺惺地拉扯我?何尝把我看在眼里?现下又让我替你遮掩!虚伪!”一时间,两人一坐一蹲对峙,空气冷得象冰。屋外传来响动,珍姐儿陪嫁来的大丫鬟秋雨提高声音,“给太太请安!”在二房,能被称为夫人的只有一个,花锦明母亲,花太太。下午王丽蓉派人叫珍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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