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 / 3)
媛姐儿的事说了,“我对六小姐说,得和您商量。”她原本以为,曹延轩表面不太提及这位庶女,该有的却没空过,一定会痛痛快快应了,想不到,曹延轩一下子板起脸:“琴呢,弹了几年没弹出名堂,就这么半途而废了?”纪慕云自然不能把“媛姐儿不喜欢抚琴,是于姨娘逼着”说出来,委婉说:“我也问了六小姐,听起来,这两年太太时不时病着,六小姐怕扰了太太,不敢练琴,久而久之,就空下来了。”“府里多得是屋子,怕扰了太太,到花园子里弹就是了。”曹延轩坐起身,双腿盘起来,面色不虞,“小孩子心性,想起一出是一出,今日弹琴明日画画,后日又想学插花下棋了。再说,府里又不是没请过教书画的夫子。”看起来,对于女儿的功课,曹延轩都交给了七太太,这也是绝大多数男人的做法,尤其两个女儿相差不大,和东府姐妹日日一起上课。纪慕云学着他,拥着被子坐起身,用手指梳理凌乱的黑发,嘟囔着“六小姐隔两日便来看我画花样子,大半年了,一次也没提过弹琴。”曹延轩被噎住了,忽然说:“你的画呢,拿来我看看。”此处是东厢房,他的起居之所,哪里有她的花样子?纪慕云便朝正屋方向指一指,把黑发拢一拢梳成一束,从左肩垂落,乌发雪肤映着桃红绸缎被面,令人移不开目光。
曹延轩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触,被她嬉笑着拍开了,逃到床边,纤细白皙的双腿伸出被子,踏在脚踏。“干什么去?”他问,拍拍身边,“外面凉。”她嗔道,“刚什么时辰?我回屋瞧瞧昱哥儿。”说着,东张西望地寻找衣裳。亵衣在床边,鹅黄褙子在卧室门口,油绿色罗裙不知怎么落在隔壁房间。她赤着双脚,披着曹延轩的长袍一件件拾回。一抬头,帐子中的曹延轩微微笑着,目光不离她呢!纪慕云脸一红,把他一个人抛下,到隔壁次间穿好衣裳。如今她日日在东厢房,早早叫人搬了铜镜过来,揽境照了又照,挽起头发,把衣物整理好便推门出去。如今天气渐渐寒了,对面西厢房黑着灯,小丫鬟在正屋檐下候着,一见到她出门,忙忙回屋,一转眼,冬梅绿芳就迎出来了。昱哥儿吃饱喝足,睡得迷迷糊糊的,冷不丁被从摇床抱起来,闻到熟悉的味道,咧开嘴就哭了。旁边人都笑,石妈妈说“小孩遇见娘,有事没事哭一场。”“爹爹说,你要一岁才会说话。”纪慕云笑着,怎么看儿子怎么顺眼,爱得不得了。“现在还差六个半月,怎么办呀?你现在就跟娘说说话好不好?”昱哥儿哭得累了,乖乖伏在娘亲肩膀,啊一声扁扁嘴巴,发出满足的叹息。等把孩子哄睡了,纪慕云问过今晚是谁值班,检查西次间的窗子关了,才到东次间书房拿了花样子放进一个藤篮,又叫绿芳捡些点心。回到东厢房,书房方向亮着灯,过去一瞧,曹延轩只披件家常外衣,正伏案缓书,烛光把他的面容映成昏黄色。“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她念道,接过笔写道“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写完她捧给曹延轩一盅热热的桂花藕粉,“易安居士凉,爷喝点暖和的。”他笑着就着她的手喝了,把她拉到自己腿上,眼睛一扫间,见到藤篮里的白纸,随手拿起来翻看。上面的是风筝,金鱼的燕子的蝴蝶的,颜色艳丽,活灵活现又飘逸生动,他略带惊讶,一下子看住了。后面是纪慕云做过的衣裳、香囊和帕子,每件都有数张草图,尤其是一张月下桂树,枝叶婆娑起舞,空中一轮雾气缭绕的明月,树底伏着一只小兔子。曹延轩记得清楚,去年中秋节,纪慕云给他缝了个桂花月兔的香囊,他十分喜欢,立刻戴上了。曹慎见了拍掌叫好,问了是他新纳的妾室做的,扼腕叹息--曹慎打算,如果是绣娘做的,就叫曹延轩把人送给自己,专门做出门的配饰,价钱随他开!当时曹延轩哈哈一笑,心中得意,今年中秋节,继续把那个荷包戴在身上。他不懂针线,只觉得荷包绣工好,颜色鲜亮,寓意尤其新颖,如今见了底图,发觉画中的桂花树婆娑起舞,圆月带着浪漫缥缈之意,兔子生动传神,如果不是在绘画具有天赋、且浸渍一定年头之人,无论如何是画不出的。曹延轩忽然开口,“你那个叫李兆年的亲戚,还有点本事。”李兆年?纪慕云微微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初入曹府时,把在姨母身边长大的经历,说成父亲投靠“亲戚李兆年”。这位曹七爷,不愧是世家子弟出身,记性可真好,完全糊弄不得。她笑道,“您可是说,妾身在李伯伯身边的时候,跟着学了些画?”曹延轩嗯一声,指一指她给媛姐儿画的头花草图,“依我看,你描过徐熙边鸾的牡丹,说不定,还学过陈老莲的《荷花图》。”意思便是,教画画的夫子,空口白牙是讲不出名家韵味的,手里得有一些临摹名家的画作,以供学生学习、模仿。徐熙、边栾都是前朝画牡丹的名家,陈老莲本名陈洪绶,能以“老莲”为号,可想而知这人的莲花图多么出名。说白了,这三位名家的原作万金难求,大多存在宫廷之中,流传在民间的仿作每一幅也值几百两。纪慕云做出欢欢喜喜的样子,连连拉扯他衣袖,“真的?夫子说过,妾身是他教过最有天赋的学生,可惜了,如果妾身是男儿身,说不定能靠画画安身立命、挣名声出来呢!爷,妾身还没见过您的画,您也画一幅好不好?”曹延轩笑一笑,张开胳膊让她挪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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