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3 / 3)
消息一出,官场人人轻松,三王爷之事总算告一段落。花家举家欢庆,花希圣的命保住了,家人也保住了;金陵三爷、五爷和曹慎松了口气,不必连累自家了;远在京城的曹延轩热泪盈眶,女婿不必受牵连,女儿平安,钱财、不能科举什么的就不是事了。“珍姐儿知道了,不定多高兴呢。”他放下了胸口的担子,搓着手,在屋里连连转圈,“这下子好了,锦明回了家,珍姐儿也不用担心了。”纪慕云能理解他的担忧:大表哥二表哥就是受了姨丈的拖累,大好年华的一个进士一个举人,被押去西宁卫。“谢天谢地,阿弥陀佛。”她放下手中的针线,向着西山拜了拜,“老爷可要请客。”曹延轩喜气洋洋地,简直像过年了,大手一挥:“你说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去,告诉周管家,去北平楼定位子,再告诉六爷一声,晚上在外面用。”菊香答应着朝外走,纪慕云撅着嘴巴,“这不算,七爷,人家想吃涮羊肉。”曹延轩这才想起来,晚间家宴,她是不能出席的。“这有什么的,我和六哥说,请上周姨娘,你跟着就是了。”那敢情好,纪慕云欢喜起来,拉着他袖子摇晃,“我可要穿件新衣裳。爷,您也要穿件新的,以后就焕然一新、欣欣向荣、气象一新了。”还是慕云会说话,曹延轩笑着捏了她的脸一把,“去吧,给昱哥儿也捯饬捯饬。”纪慕云自去装扮,曹延轩去外院见过曹慷、六哥,傍晚庆祝一番,回家伏案给珍姐儿写了一封长长的信,派人送了出去。之后几日,他与纪慕云拜佛还愿、吃涮羊肉,带着三个孩子去珍宝阁,逛西山,在京城安置下来。过两日,西府大管家的长子曹秉田到了京城。与胞弟不同,曹秉田神色机灵,口齿清晰,加上自幼识字,跟在大管家身边,一看就是会办事的。“小人奉了老爷的话,带着骆驼(同伴),顺着官路一路走,中间封了十二日的路,三月二十四日才到纪姨娘姨母家里。纪姨娘的姨母十分欢喜,问纪姨娘过的可好,十五少爷如何,小人捡知道的答了。纪姨娘的姨母招待小人在家里吃饭,赏了小人钱。”说着,他把一个红纸包的封红给曹延轩看:“小人看着,纪姨娘的姨母眼睛不大好了,家里家外的,全靠纪姨娘的嫂子。”说到这里,他听到屏风后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用问,是有人在--大概是纪姨娘。在东、西府尤其是下人之间,纪姨娘是有些名气的:有的下人说纪姨娘是个狐媚子,有人说纪姨娘十分有手腕,有人说纪姨娘擅长做菜,总而言之,七老爷对纪姨娘有多宠爱,所有人是看在眼里的。曹秉田脑袋不动,眼睛盯着曹延轩面前的青砖,恭声把事情细细说了:“小人和纪姨娘的嫂子找了先前去过西宁卫的邻居,问清了路,到铺子里按单子买了药,第二日就启程。”“路上还算顺利,五月十六日到了西宁卫。顾,顾重晖日日干活,小人看着,顾重晖虽是囚犯,却没带枷锁,守卫不怎么管,上头的人也和顾重晖称兄道弟,小人在西宁卫三日,还见人端了酒肉,请顾重晖吃酒。”为了办好差事,曹秉田把顾重晖的事情打听清楚,虽是下人,也是敬佩风骨的,想叫顾大人,没敢。“见小人去了,顾重晖十分激动,问起纪姨娘的姨母,还有纪姨娘的嫂子、侄儿。两位顾小哥也在,问了半日纪姨娘。小人把纪姨娘和纪姨娘姨母的信给了顾重晖,连同买的药,顾重晖非常感激,说,谢过老爷援手。”“五月十九日,小人从西宁卫出发,七月十七日回到纪姨娘姨母家里,把顾重晖的信给了,隔一日回金陵去。到了金陵,老爷已经来了京城,因老爷说过,这件事只能回禀老爷,小人没敢停留,又从金陵到京城来。”曹延轩又问了些话,点头道“你这趟辛苦了,放你三天假,你弟弟回了金陵送信,隔几日必要回来的,到时候你俩一个回金陵,一个留下吧。”曹秉田应了,行了礼退下了。屏风后转出一个樱草色对襟褙子、玉色罗裙的女郎,手里握着一叠厚厚的信,眼睛已经湿了。尽管猜到姨母“眼睛不行了”,亲耳听到旁人说起,纪慕云依然黯然神伤。屋里有丫鬟,曹延轩便没吭声,牵着她回了卧房,肩并肩坐在临窗大炕,哄道“好了好了,家里人不是都好好的?”纪慕云伏在他怀里,泣不成声地摇摇头,一会儿想去湖南看望姨母,一会儿想把曹秉田叫回来,细细问姨丈、两位表哥的事,半日才说:“七爷,您真好。”曹延轩笑了笑,指着自己“我有什么好的?也没帮上忙。”她固执地坚持:“您能派人走这一趟,就是帮了我天大的忙。”自己做了别人的小妾,是纪慕云心中的痛,亦是父亲、姨母生平一大憾事。尽管姨母在信里从来不提,尽管纪慕云在信里不停地强调“七老爷对自己非常之好,好极了,好的不能再好”,又生了昱哥儿,在旁人眼里,依然是没有根的浮萍:过几年,容貌褪去,也就失宠了。如今曹延轩甘冒风险,派了人千里迢迢探望她的姨母姨丈,姨母姨丈便知道,他待她不同寻常。想到这里,纪慕云搂着他脖颈,红着眼睛,情真意切地道“七爷,我也会待您好的,我~您记着今日,我定会对您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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