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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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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侧头不知说些什么,把周老太太哄得呵呵笑。这边府里怎么这个样子!珍姐儿眉头紧皱:在东府西府,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妾室才能与主子在同个屋檐下吃一顿团圆饭。再看纪慕云,穿了件湖绿素面对襟锦缎褙子,玉簪绿罗裙,淡淡涂了脂粉,只在堕马髻边戴了一朵酒盅大的碧玺珠花,把同桌两位姨娘比下去了。就算伯祖母去世,伯祖父没有续弦,府里女主人的位置空了出来,就算周老太太生了三爷六爷,年纪又大了,也不能像今日这般毫无规矩啊!就算没有外人,上面有回娘家的姑母,下面有没嫁人的小姐,传出去让人笑话。想到“没嫁人的小姐”,珍姐儿收回目光,打量对面的庶妹:媛姐儿穿了件湖蓝色素面锦缎右衽小袄,月白百褶裙,黑发梳成双螺髻,戴了一朵镶着珍珠的水晶流苏钗子和珍珠耳环。那珠钗盈盈而动,做工精致,是媛姐儿跟着父亲和纪慕云去珍宝阁买的。媛姐儿一眼断定“不是媛姐儿的家当”,要不是长辈赏的,要不是到京城买的。见媛姐儿和琳姐儿你给我夹菜,我给你盛汤,神态十分亲密,像亲姐妹似的,珍姐儿心里不满:自己是媛姐儿尚未痊愈的长姐,媛姐儿不过来服侍着,倒和别房的姐妹黏糊上了,显然是做给自己看的。也不知,父亲给她找了人家没有?珍姐儿想着就心烦。男宾一席传来哄笑,是涟哥儿酒令输了,随手抽了桃花签,念到“吟一句诗,在座各位,人人陪一首。”曹家人别的不敢说,读书吟诗从未怕过,当下涟哥儿起首,“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博哥儿、齐哥儿、宝哥儿,转回到花锦明,珍姐儿竖起耳朵:前面几个小的把浅显的“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和“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说了,花锦明念到“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这首诗题目是《淮村兵后》,讲的是昔日兴旺欢乐的人家,遇到突如其来的兵变后,只留下残垣枯井,一切像天边的风,再也回不来了。男客们体谅他的心境,一时间,谁也没做声,还是曹延轩把话题接了过去。珍姐儿这边,想的却是“丈夫不能科考,读这么书多什么用?”戌时散席,曹慷叮嘱“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三爷六爷各自回房,曹延轩姐弟也带着晚辈回到院子。曹延华是个体贴人的,站在梅苑外说“四丫头劳累一天,早些歇了”,又对昱哥儿说“明日我们叫姐姐姐夫和喜哥儿吃早饭,好不好?”说起来,昱哥儿还是第一次遇到比自己年纪小、辈分低的孩子,对喜哥儿十分喜爱,大声答应“好!”

媛姐儿本来要弟弟陪着自己,见宝哥儿这段时日跟着姑姑,心想“姑姑没两日就走了”,便没吭声。待各人回了各人的屋子,媛姐儿到卧房看儿子吃饱喝足,睡得极香,才放了心,洗了把脸,便到西厢房来。堂屋里亮堂堂的,曹延轩坐在桌边喝茶,见到女儿便温声道:“喜哥儿睡了?”珍姐儿点点头,委屈和泪水不由自主地涌上来,“爹爹,若不是他们家欺负人,我也不会不告诉您,就直接”曹延轩打心底叹一口气,打断女儿的牢骚,压低声音“珍儿,为父只问你一句话,你可愿意和锦明过下去?”作者有话说:? 这个问题, 在珍姐儿心中想过无数遍了。花希圣成了罪臣,侥幸活了下来,花家幸免抄家灭族之罪,为避风头卖屋离城, 搬到乡下居住, 花锦明这辈子仕途上再无希望;自家在改朝换代的风波中低调谨慎, 安然无恙,父亲中了庶吉士, 已经踏入仕途, 势头越来越好。一句话,数年前门当户对的曹家和花家, 一个朝上飞, 一个往下滑, 已经背道而驰,除了珍姐儿夫妻, 很难再有交集了。可,想到初成婚时与丈夫的柔情甜蜜, 想到襁褓中的儿子,珍姐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和离”二字。“爹爹。”她泪眼模糊地, 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叫“爹爹!”曹延轩心底松了口气:女儿往日骄纵, 却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 是爹爹不好,爹爹没能赶回来,珍儿, 是爹爹对不住你。”听到这话, 珍姐儿越发委屈, 拉着父亲衣袖,把这段时日的委屈、痛苦、担忧、惊惧一股脑儿哭了出来,肩膀不住耸动。曹延轩叹息着,拍着女儿头顶,仿佛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婴儿。西北风在四九城里盘旋涌动,夜色迷离,一个白衣男子站在院门处,望着西厢房的昏黄灯火。待珍姐儿哭累了,哭不动了,眼泪哭干了,曹延轩才从怀里掏出帕子,给女儿拭泪。“好了好了,都当娘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珍姐儿抽抽搭搭的,两条帕子都湿了,便用衣袖胡乱擦拭。“珍儿,这段时日,爹爹一直在想你的事。”曹延轩温声道,“当时局势未定,花家惹的是三王爷的麻烦,爹爹为着避嫌,留在京城不动,心里想,万一花希圣如那胡兆林似的,被拉下水,判了谋逆,”珍姐儿浑身一哆嗦,噩梦中的情景仿佛成真,捂住耳朵只叫“爹爹”,曹延轩忙忙打住,安抚着转了话题“好在安然无恙。那花希圣胆子小,也有胆子小的好处,公事上没被人抓住什么把柄,你姑父有个认识的人,拐弯抹角和周童说上话,这么着,把花希圣保了下来”提到花希圣,珍姐儿就一脑门子烦躁,若不是这位无能的公爹,怎么会连累到丈夫!“爹爹,都怪您,非把我嫁到他家!”曹延轩被噎的无话可说,只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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