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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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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到底年纪小,有些仓惶地挪开视线,匆匆拐个弯,往外走了,竟没有过来洗手的意思。梁倾扯了张纸巾擦手,紧随着也走了出去。要拐三个弯才走到前厅。前面的人蹬着拖鞋,迈不开步子,‘啪嗒啪嗒’清脆地敲在大理石地砖上,像踩水过河一般。梁倾穿一双寻常的白色休闲鞋,迈一步够对方‘啪嗒’两下。她沉浸于这种恶意的心理上的追逐。想起小时候看的动物世界,看那些猛兽之类的追着羚羊蹚水过河,有些却落于埋伏的巨鳄口中。“慢一点,急什么。”她怎么会听不出来呢。刘思齐的声音。她拐过去,正看到那小姑娘扯着他便要走。“思齐,好巧啊。”她说。确实如姚南佳所言,刘思齐大概是总有些酒局要参加,发胖了许多。她睚眦必报,好不容易遇见,挖苦讽刺的话本来准备了一箩筐。却见刘思齐侧首的嘴角一抿,然后才转身看向她,说“好巧。”他紧张时或难过时常有这种下意识的举动,她再熟悉不过。她被这种熟悉感钝重地击中,望着他们交握的手,如同看见两具□□的身体。刚才那种整蛊似的兴奋过了某个最高点,落了下来。那姑娘的衬衫本打了个结,现在落下来,这才露出她的上半身来。她小腹隆起,大概已有六七个月的身段。梁倾呼出一口气。发白的太阳自走廊那头照进来,森森惶惶的,毫无悲悯,照得那小姑娘身上青春的绿,她牛奶般的肌肤,她鲜樱桃般的嘴唇都褪了色。梁倾忽然意兴阑珊,望着她圆鼓的肚子发愣。“梁倾,怎么了?走吗?”是周岭泉来找她。他绕过刘思齐,走到梁倾身边,是比他们平日更近一些的距离,好像是嫌酒楼里嘈杂,刻意侧过来,往她耳边凑,说:“认识的?”场上有眼睛的都看出他们的亲昵。梁倾好想笑,心里想,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小伙子,很明显,他是来帮着救场呢。“前男友?”凑巧,电梯里只他二人。“嗯。你猜的?”周岭泉摇头。“找陆析打听过我?”“对。”“哪天?”“你穿旗袍那天。”“你有这方面的癖好?”她揶揄他。“要看谁穿的。”静了一会儿。周岭泉又说:“我觉得你比她好看许多。”梁倾嗤道,“我可没问你,”虽这样说,却是抱臂垂头笑着,过一会儿嗔道:“你们男人都是一样肤浅。”“我是男人,我也许肤浅,但你在深刻或肤浅的意义上都好看。”没人对她说过这样可爱的话。梁倾垂着头,去看她有些长了的指甲,说“ 我觉得姚南佳说的没错。”“什么。”“你满嘴跑火车。”周岭泉爽朗地笑。“真话。”梁倾嘴上虽不依不饶,面上神色却是很好的。还有些小女孩儿的骄矜,又跟着电梯上电视里的人哼起口水歌来。周岭泉不去看她,却抬头去看电梯门上映出的他们的样子。朦朦胧胧,像两人交叠着,一同溺亡在湖底。两人一时无话。半晌。

“周岭泉。”梁倾沉浸在短暂的失重感里,叫他的名字。她觉得自己像是想了许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周岭泉望着她,向她这边倾着身子,姿态像个十足耐心的好情人,等她将话说完。又像是下一秒就可以低头吻她。他已能预料到答案 —— 藏在她那双冷静的眼睛里。一种疯狂想要逃脱的欲望。梁倾此刻忽然明白,她此前的犹豫是一种掩耳盗铃的作态。作给谁看呢?她有什么好想的?“周岭泉,房卡给我吧。或者,我们现在可以去酒店。”在这密闭的小盒子里,反倒可以敞开了说话。加班吃饭睡觉循环,出租屋发霉的墙壁堵塞的马桶找不到人的房东,在资本家手底下拿命换钱,和方建那样的人虚与委蛇,和刘思齐这样的人谈感情,从刘艾玲指缝里抠点身后钱财。还有,还有是啊,有钱才能活着,活着又要安身立命吃饭□□。像吞吃自己尾巴的贪吃蛇。这生活,她觉得好无趣。为什么?这么多人似乎都在这汗涔涔的大日头下,津津有味地活着。她明明也努力这样活着了,又分明觉得,像嘴里含着一颗话梅太久,咂不出一点咸甜,还觉得恶心。还不如咽下去卡死算了。所以,她有什么好想的?周岭泉出现得多么恰到好处。他一眼看穿了她这张粉饰太平的皮囊之下有多少裂痕,其中那可怜的,芝麻大的,称之为灵魂的东西,如沙漠中暴晒过,将要渴死。他像个智者,慷慨地提供生机。她想好了,大概很久之前就想好了。她要得到这速效的快乐。 雨后兰波“去哪儿。”周岭泉上了车,将玻璃窗降下来一些,才问梁倾,但他眼睛并未看她,发动了车,前后看顾几眼,退出了停车位。不过十二点刚过,外面人正是多的时候。鸣笛,汽车轰鸣,女孩高跟鞋拍打着地面,孩子的笑,滑板飞起又砸在地面上,这些声音跟潮水似的,碎碎地拍打过来。梁倾方才在电梯里不觉得有什么,此时心下却有些难为情,疑惑道,“不去酒店么?”周岭泉听了,一只手肘撑着车窗,将手背抵着唇,低头笑起来。是很飞扬的一种笑,与他们成人间的禁忌色彩的话题很有反差感。他们缓行在一条主城区的老路上,路旁香樟都是这城市开辟之初便有的,气象丰盛,在冬季依旧连天蔽日。阳光自上,将一种浓郁而透明的绿色浇下来,流得这条街上都是,沉浮着,像可见的青草味的呼吸,浅浅地摩挲着他们的脸。“倒也不必要这么着急。不过如果你急,我们可以去。”梁倾是新手上路,本不懂节奏,知道他拿她打趣,脸上热烫极了,但侧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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