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 / 2)
阮珑玲自小市井长大,应酬得有多,自然是荤素不忌的,明白偶尔的插科打诨、捧趣逗乐最能拉近交情,只低声笑道,“这不巧了?我缺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王公子缺个勤俭持家的美娇眷……”“不如咱们成亲?凑合凑合?”这原是句玩笑话。谁知王楚麟的脸色霎时微变了变,由眸底露出些微微的惊诧来,仿佛她再说什么天方夜谭,张了张嘴,原是想说些什么,却又卡住,憋了半天,只蹙着眉尖道了句,“荒谬至极!”寻常的富家公子,大多都是混迹风月场上的常客,若得了哪个小娘子这般调侃,肯定笑得眼睛都眯缝了起来,说不定还得伸出咸猪手想要占便宜。眼前这个显然是例外了,不仅对这些调情手段一无所知,甚至竟将玩笑话当了真?训斥了起来?就如同深山修炼的正派刚直的老道士,被个千年修练的貌美狐狸精冒犯了似的。阮珑玲瞧着他微红的耳尖,瞬间抿嘴笑了。瞧他这反应,便知不是流连青楼、喜爱酒色财气之人……若是按照去父留子的标准来看,王公子在样貌、禁欲这两样上,倒是能勉强过关了。可惜……身患隐疾。二人靠的极近,双双立在坝梯之上,女子裙袂翩翩,男子长身而立,在碧海青天下,活脱脱一对才子佳人,笑闹嗔怒间,显得极为赏心悦目。众人一直站在码头上候着,一直等到了巳时三刻,终于有眼尖者望见在水面浮出了一个帆船尖来,激动兴奋下大喊一声,“那是阁公的船!阁公到了!阁公到了!”大家已经在原地侯了许久,饶天下楼安排有序,各类茶水瓜果都不缺,但也难免生了几分疲怠。可此欢呼声传开的瞬间,在场者无不振奋,一个个腾然从站了起来,只觉疲惫一扫而光,有些郎君甚至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铜镜,整齐里仪容来,力争给周阁老留个好印象。那是艘阮家商号的商船,在朝阳的逆光下越驶越近,终于搁浅在了船坝口处,好几个光着膀子的纤夫,立即麻溜上前,拉扯着缰绳然船靠了岸。从甲板上,缓缓走出来位身材瘦削,银发鹤须的老者。老者眼神烁烁闪着光彩,瞧着很是精神,身上的褐袍有些尘灰,却不老旧,脚上并未穿袜,只光脚夹了双木屐,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身后还跟了个气质清矍的青衣男子,瞧着应是老者的侍从。众人纷纷被老者风采臣服。“周阁老安好。”阮玲珑笑靥如花,乖巧迎了上去,“周伯伯一路颠簸定是累了,下榻的星辉阁上下皆已打点好了。我还给您提前给您煮了最爱喝的参鸡汤,待会儿也能让您解解乏。”周阁老瞧见她,身上那股特属于尊长的持重气息散了散,嘴角终于露出丝笑来,“你倒乖觉。”他鹤目一闪,瞧见了静侯在一侧的李渚霖,脸上却并未露出什么反应。到底年纪大了,舟车劳顿确实乏累,周阁老面对这人头攒动的场面,已经提不起兴致应对,径直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软轿,往天下楼的星辉阁,准备安歇去了。几乎所有人都拥簇着周阁老上轿去了,引路的引路,撩帷幔的撩帷幔,甚至还有几位公子,竟想要挤掉轿夫,坚持要自己给周阁老抬轿……在这一片混乱之中,跟着周阁老一起下传的青衣公子,不知何时站到了阮珑玲身侧。他似是与阮珑玲甚为熟稔,唏嘘了一句道,“早就同你说过刘成济烂泥扶不上墙,你偏偏只认准他,怎么着?如今被退婚了吧?”阮珑玲被提及伤心事,轻抿了抿唇,“落子无悔,我输得起!”青衣公子扯了扯她的衣角,笑得温文尔雅,柔声道,“总归也没人敢再要你,不妨考虑考虑,嫁给我?”“总归也没有人敢再要你,不妨考虑考虑,嫁给我?”此话顺风飘扬,落入了坝堤上原已转身离去的银白色男人的耳中,他不禁脚步顿住,凝神听女子的答复。那位青衣男子,李渚霖曾在某次宫宴上见过。若他记得没错,男子名叫于则祺,乃陇西望族于家之后。于家威震一方,盘踞西南,当年幼帝登基,于家是第一个臣服归顺的世家大族。而于则祺,是于家嫡系长房的第三子,才华出众却无心仕途,这些年只跟着周阁老四处游历。于则棋下船的第一件事儿,竟是径直同这商女表明求娶之意?阮珑玲出生微贱,怎堪配世家子弟?这于则棋是昏了头,竟想要娶她为妻?“你晓得的,我家中不缺钱财,且也有些权势,你若是嫁给了我,莫说刘成济现在只是个探花,就算哪怕他今后官至内阁,我也定能护你周全。”这番话又一字不差落入耳中,使得李渚霖的眉头微微一蹙。于则祺的语调并不严肃,反而带了几分轻松与调侃,柔声轻哄地道着二人成亲的种种好处。
好在那商女倒也算是清醒,丝毫没有被世家公子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瞧着并未当真,笑着回应道,“玲珑先谢过于兄这片古道热肠之心!可于兄若是为了匡助我,而将你终身都舍进去,玲珑委实于心不忍……再说了,玲珑这江南吃稻米的肠胃,哪儿吃得惯陇西的面食呐?委实无福消受。”这话的意思便是婉拒了。她倒识趣儿!晓得世家大族的门楣太高,不是那么好进的。这回应莫名让李渚霖觉得很舒心,他的眉尖微微舒展开来,这才撩袍顺着堤坝的石阶踏了下去。于则祺原就是带了几分试探,现在由她嘴中听出了些回绝的意味,嘴角的笑意微微一滞,却也异常有君子风范,不再继续说服追问。二人又笑着寒暄了几句,阮珑玲就借口回天下楼处理事务去了。那个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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