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五.瀚海阑干(2 / 2)

加入书签

年轻人一番奔驰,此刻上气不接下气,只站在原地气喘,秀气的脸上是掩不住的一片红潮。

当真。你这马虽不是万里挑一的名驹,也是难得的好马了。李璘掏出块松子糖来,喂给兀自咴儿咴儿鸣个不休的骊马。

李璘,你这是消遣我!樾之喘过气来,涨红着脸大吼。

我不过看你无趣,小公子一脸愁绪倒像姑娘思春了。骊马对他放松了戒备,吧嗒吧嗒地嚼着糖,李璘捋着马背。背后众兵士的哄然大笑又似贴地雷般滚了过来。

你樾之胸中千言翻滚,却涨红着脸吐不出半个字来。我算服了你!

此时骊马嚼完了嘴里的糖,便向立在旁边的西海马聆风凑了过去,聆风只是盯着来者,露出警戒的眼神,威慑地喷着响鼻儿。李璘上前牵过聆风,抚一抚它的颈跨步上马,樾之也爬上马去。两人重又并辔徐行。

看你一人,就知道你们御林军不过是斗鸡走狗轻薄儿。不过刚刚你那两手,倒有点大将风度。李璘侧目斜了他一眼。

见笑了。我也知道御林军不过玩笑。都是太平闲人。樾之点头承认,面色并不恼。御林军名号虽响亮,不过平日就在皇城内无事可做,又多是世家子弟,闲来不免斗殴滋事寻花问柳,这几年越发连京畿卫都不如了。家父不准我再读书,寻个武职,没想得到了这儿来。

樾之是清河崔氏出身,年未弱冠,在御林军领了六位裨将闲职,每日却只在奇书轶事里费精神,甚至校场中亦偷偷携带书卷,同侪多笑称其为崔蠹。

瀚海周三千一百六十里,目无飞鸟,下无走兽,复无水草崔樾之诵着书中文字,不由放声大喊,这等景况,文字万不可及啊!

凭你的文字大约不可及。李璘闻言低笑。

纵马万原,放歌九霄!樾之仍在狂啸。

你这豪情,留与将来吧!还得戍上两年。李璘笑,除非再叫令尊把你买回去。

你这等盼望瀚海,莫非在瀚海关藏了个女人?卫戍两年,还不把西京女子的心想碎了。樾之一通大喊后,语言倒灵活了起来,又待开口攻击李璘,不防咻地一声一道鞭梢自面前打过,只好讷讷闭嘴。

瀚海哪来女人。李璘斜瞟了樾之一眼,言语轻松,神色寂然无波,唇抿得却越发紧,他举手遥指着地平线上关城的影子,瀚海关乃我中州门户,一旦陷落,直至连城关千里之间再无险关阻隔,过了连城就是西京。这不是玩笑的地方。所以当年鸣州东山军拼了万人的性命也不肯让睿王自此入关。

那时睿王得了北境人的支持,才能兵临瀚海关。北境和大秦就此交恶。

那时我还小,我们家正在凉州。李璘又道,目光落向远方。瀚海之外,就是他的故国。

凉州倒是太平了许多年。樾之见李璘突然严肃起来,想到凉州壁上观的歌谣,唯有凉州倚柱观。

李璘摇头:许多关内人逃难去凉州,有一年城外就饿死了两千多人。凉州城内也很艰难,营里的军士连马料都没得吃,偏那一年北人越过赫连山来了。李璘不愿再说,樾之虽好奇,亦觉话题沉重,便默默无语。

好天气并未维持多久,秋日漠漠阴云便自天边涌了上来,叠成重山般横亘在地平线上,势如排浪将要席卷天穹。行伍中老兵眼望地平线,纷纷显出焦急神色,新兵则多茫然无措,只觉行军行伍的脚步突然加快起来。

看此情状,不知今年开战否?樾之心头隐隐期待。

北疆已经太平十几年,今年想必也是一样。李璘随口答道。

军令自行伍前方迅速传来:恐有风雪,全速前进!全速前进!

走吧,今日不到瀚海关,恐怕只能等来年他人收尸了。李璘笑了笑,恐吓樾之。

战马勒紧铁嚼,戈壁道上霎时寂静,只余猎猎风声。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