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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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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公子穿一身棉布白衣,打扮整洁,满身书生气,脸庞柔和儒雅,却不像什么富贵人家。果不其然,林子葵将字画端上来:“您这儿,收字画么?”桌台后的掌柜的抬手:“什么字画,什么朝代的?”“这……”林子葵略微赧然,“上个月的。”“哦?哪位大家的?”林子葵将画摊开。掌柜扫了眼不俗的字,精巧的画,又眯眼盯着红章:“林怀甫?何人?”林子葵含蓄地拱手:“正是在下,怀甫乃是鄙人的表字。”“字倒是不错,画的也不错,”掌柜不在意道,“我给你这个数。”他伸出一掌。墨柳:“五两?”掌柜捋须:“五百文,三幅。”墨柳忙将字画收回来:“五百文!呸!连我家公子的笔墨钱都不够!这可是上好的歙砚所绘!”“穷书生,哟?歙砚?放屁不打草稿。”“就是歙砚!这是建极殿大学士唐大人送与我们公子的!不识货!”林子葵轻轻摇头:“墨柳……”墨柳扭头睁大眼:“不是吧公子,五百文,您何必贱卖?”林子葵犹豫了下,摇头:“还是走吧,打扰了掌柜的。”他礼貌告辞,主仆二人又跑了几家字画店,屡屡碰壁。这几幅画,论画工意境,的确算是精品,用纸用墨,也均为上佳,若非打算拜谒肖大人,林子葵也舍不得用这样难得不菲的纸墨。但此地乃是金陵,达官贵人什么东西没见过?林子葵一个无名小辈的的字画,放这儿是断然卖不出的。画卖不出去,垂头丧气地回了应天府书院,隔日,门外又传来敲门声。墨柳早早起来开门应了,晨雾弥漫,墨香萦绕房内,林子葵坐在床边捧着一卷书,眼皮上蒙着一层黑布料,窗棂的光渡在他的侧脸上,面颊透明的绒毛,如一层洁白的霜。他的拇指轻轻擦过粗糙纸面,似能摸到那些字般。外头交谈的声音传入耳中。“墨柳,你家公子上月的廪粮费,还拖着没缴呢,我是万不敢再帮你们延了……”“再宽限几日,再多几日吧?明年会试,我家公子定能中进士!到时候不会忘了你的。”“哎……这,不若,你们还是另寻别处吧?金陵城外有几座寺庙便不错,食宿低廉,要知当今吏部侍郎,当年便是在行止观苦读,中了一甲!那观中供着文昌,前些年好些举子去此观备考呢。”“行止观?”林子葵听见这三个字,心中一动。“公子,咱们真要离开应天府书院啊?”林子葵点头:“是,大夫曾交代过,登高望远,对我眼睛恢复有帮助,况且我们身上盘缠不多了,这应天府书院……上下都要打点,府学给的科贡经费也不剩多少,我怕是熬不到来年春试了。”墨柳道:“那您还有祖产,可以卖几百两银子,坚持到春试,怎么也够的。”林子葵一口拒绝:“祖产万不可卖,那是爹娘留下的。日后莫要再提。”两日后,林子葵拾掇好行囊,背上籍框,领着书童从北城门而出。一溜朝廷兵马,跋扈地从他们身边策马而过:“闪开!都闪开!”五六十里的路程,林子葵这个文弱书生,携年稚书童,满打满算,花了三日工夫。到行止观时,林子葵已是浑身尘土,鞋面和袍裾脏污不堪。他看不清上山路,墨柳力气小拉不住他,故此林子葵总是摔。观外大门两旁题着一对楹联,林子葵看不清楚,便问墨柳:“那联上,写了什么?”“公子,上面写,长跪问道,乾坤一镜,始悟道非可道,应行便行;坐山寺门,日月双丸,方知天外有天,当止则止。”墨柳年岁不大,认字不少,他便是林子葵的眼睛。林子葵听得连连点头:“好!好,当行则行,当止则止,止于物境,以物洗心,好个行止观。”他正感慨着,忽地注意到一旁停着辆低调不俗的马车,还有多匹好马,不知是何人光临。墨柳拾阶而上,敲了敲道观门,不一会儿,一年轻道士打开门来,林子葵说明来意:“道长,在下林子葵,淮南人士,此番进京会试,想在行止寺小住一阵,潜心温习,不知贵观,方不方便?”道士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仔细地看过他的通关文牒、以及淮南郡守颁发的乡试文书。端看此人虽形容略显狼狈,可一身气质温润而泽,文质彬彬,样貌不凡,便客气引道:“林居士请随贫道来。”“多谢道长,”林子葵掀起下摆,左脚先跨过门槛,“敢问道长,那些车马是……”道士小声说:“观里来了贵人,他们是京里来找人的,应该是做大官的,好像,姓萧。”林子葵微微恍神。——果真是肖二姑娘,他那未过门的妻子。 行止观(2)

说起这门婚事,当年父亲为他定亲之时,林子葵年方十四,情窦未开,对于娶妻这回事,懵懂得很。彼时林子葵一心只读圣贤书,他三岁受经,有神童之目,七岁cao管成文,九岁邑庠第一,年仅十四便中了淮南乡试解元!这般年纪,堪称旷世奇才!可惜患了眼疾,隔年开春会试,林子葵眼睛突发疼痛难忍,考题烂熟于心,却难以落笔。他落了榜,无颜做尚书门生,黯然回了凤台县。肖大人那会儿还是个芝麻七品官,碰巧办了一桩大案,得贵人赏识,便举家进了金陵。林子葵居于凤台县苦读,视线日益模糊,得凑近才能认字,大夫不让他这般用眼,他便不能时时刻刻读书了。于是脑子里也有了杂念。肖二姑娘,比自己要大三岁。林子葵不知她名讳,未见她的面容,脑海也曾幻想过,这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她该长什么模样呢,她该是什么性子呢?眼疾不愈,父亲带他四处走访名医,去年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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