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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九一章 议会初论(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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眷,深怕遭到波及,于是黄潮生把正要离开的内将叫了回来,想问问发生什么事的时候。两人才忽然想到自己还没有点菜,立马把自己想吃的菜色补上。不过,内将脸色的不是很好,不是因为加点的太少,而是全部实在点太多。在她来看,这起码是五桌宴席的份量。在这个年代成长的人,总是比较节俭,见不得人浪费,所以内将对这群年轻人有点不大感冒。

时间往前几分鐘,也就是阿福伯一离开厢房没多久,包厢里就开始激烈争吵。连阿福伯都隐约听的见自家老爷大声的说:「你们这些共產党,会是台湾自治运动的罪人。」其中一个和自家老爷对呛的尖锐声音,他也认得出来,那是新文协的中央委员长兼财政部长,更是台共代言人的王敏川。只听那王敏川大吼回去:「不坚持工农斗争运动,那才是台湾的罪人!」

林福摇摇头,他不懂自家老爷为什么好好的仕绅不做,五十多岁,在家含飴弄孙,享享清福不是很好吗?为什么非得捲进这些是非里呢?他摇摇头,心中暗咐:「反正自己年纪也大了,管不了这么多。当年意气风发,充满着理想的小公子,自己就一路陪伴他成长,无论他现在是不是族长老爷,或是他要干嘛。自己啥都不管,就是陪着一路走到黑,直到自己进了坟墓为止。」或许这就是一个忠僕对自己一生的最高期许吧?

林福一路乱想着,一路找着内将。这时一名内将刚好从隔壁包厢告退,正在向包厢内行礼(日本服务礼节),准备离开。他正打算上前喊住这名内将,让她去厨房交代,晚点上菜。阿福伯知道自家老爷的意思,刚刚说的是反话。如果真在这个时候送菜进去,可能会变成衝突双方的武器,这样就太浪费了。林家可是一向以勤俭持家着称,就算自家族长不这么吩咐,林福也会这么干。

林福才刚刚走到内将身后,包厢内一个年轻人忽然叫住这名内将:「隔壁为什么那么吵呢?是有人在吵架吗?」然后望了后头的阿福伯一眼,接着对他说:「老伯,你找人吗?」

林福摇摇头,然后想起来自家老爷在隔壁可能真的太吵了,有着深厚底蕴的雾峰林家可是非常讲求礼貌的,于是他弯腰向眼前这位年轻人道歉说:「很抱歉,我就是隔壁包厢的,因为他们在开会,一不小心难免会意见不合,声音会大一点,我家老爷特意派我前来致意,我们会尽量控制音量。再次向您与您的家人致歉。」阿福伯偷喵到包厢内还有女眷,于是再补上一句。这就是标准的林家风范,也是阿福伯长期以来的坚持,要先替老爷想到一切,而且功劳面子都是老爷的,自己就是出来背黑锅的角色。

这个年轻人就是已经加点完的黄潮生,他在内将要出去的时候,又忽然想起了要问问隔壁的事情,然后就看到林福。而林福的反应,让他对眼前的老人的礼貌感到惊奇,即便在他那个号称富而有礼的年代,能够提前先来致歉的行为,也是非常少见。这让他对隔壁包厢来了什么人深感好奇,于是拉了王绍屏一起,然后再对阿福伯说:「老伯您贵姓?还劳烦您先过来说一声,真是不好意思。我和我兄弟一起过去给你的朋友敬杯酒致意一下,可以吗?」

阿福伯本来想摇头直接拒绝,但听到身后包厢内还不断传出咆啸声,于是他第一次大胆的替自家老爷做出决定:「好、好!两位都是优秀青年人。我是雾峰林家的阿福,你们可以叫我阿福伯,我这就带你们过去和我老爷认识一下,他对于提携后进一向不遗于力。」话是这样讲,其实林福心底想的是让这两个年轻人进去搅局,抱怨一下他们实在太吵。让这些爱面子的仕绅、职业社会运动家能够收敛一点,心平气和的慢慢沟通。这是林福灵机一动,以他的能力,想出能帮助自家老爷最好的办法。他绝没有想到,这不只是帮到他老爷而已,而是改变了整个局面。

林福带着两人走进包厢,原本争得面红耳赤的场面,在外人面前,立刻鸦雀无声。毕竟受过教育的台籍菁英非常懂得保持自己的身分与优雅,在不相干的人面前,大多还是会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阿福伯领着两人来到林献堂面前,林献堂有点不悦林福打搅整个会议的行为,不过依然是那个理由,得给阿福伯面子,所以不经意地皱下眉头之后,就微笑地说:「阿福伯,这两位是?」林福把自己和王、黄两人相遇的情况稍微讲一下,当然,他必提黄潮生抱怨这个包厢的音量已经打搅到人家家眷用餐。在场的许多知名人士纷纷皱了眉头,但却也不敢说什么。大家刚刚的音量的确已经快把屋顶给掀了,人家过来抱怨也是理所当然。

不待王、黄两人自我介绍,林献堂赶紧站了起来弯腰道歉:「敝人林献堂,邀请各界好友在此共商文化界盛事,不小心叨扰到诸位,献堂感到十分抱歉,还请两位向贵眷转达我的歉意。贵包厢的一切开销,就记在我的帐下,算是我的赔礼。」

王绍屏之前才刚刚见识过台湾土豪劣绅的恶形恶状,现在体会到本土真正仕绅的谦恭有礼,还真的一时无法适应,手足无措的不知该说什么。不料黄潮生竟然冷笑一声:「林献堂是吗?是讨论文化盛事,还是密谋造反?」

黄潮生这么一说,眾座皆惊,不知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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