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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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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根琴弦扯断。他颤着声呼出了一口长气。见不得光的妒恨,啃噬得人心几欲发狂。短短三年间,宫内降生了五位皇女,皇储的压力终于消除了,凰凌世没了负担,肆无忌惮地长住凤憩宫。“融融,你那床古琴呢?”“用得久了,琴面开裂,无法再修复了。”“太可惜了,那是你从炎州带来的,都这么多年了呢。”她一边叹着,一边又来解他衣衫。他微抬手腕,似是想拦她,最后却伫在半空,任由她动作了。“陛下今日有兴致了?”她霸道地揽着他的腰肢,贪婪地闻嗅他身上朴素温厚的气息:“如果我们能再有个皇女就好了。”“陛下已经无需再为储君忧虑了。”“不是的,”她固执地摇了摇头,“我还是想要你我的孩子成为下一代国君。”融卿恽四十六岁的时候,怀了第五胎。凰凌世高兴坏了,她将在场的太医宫人挨个赏了过去,末了笑着回过头来,却看见融卿恽的脸上现出了一种……绝对不是喜悦的表情。那看起来竟更像是恐惧。宫里的生活并无太多新鲜,每一天和前一天或后一天,都没什么大的不同,在这里住久了,他几乎忘了时间的流逝。在养胎的安闲日子里,有一天突然有人前来求见。他这一胎不大安稳,况且快临产了,他拖着笨重的身躯,并不很想见到外人,可宫人说前来求见的人自称是他炎州故交,他想了想,还是同意了接见。来人是今年科考的新晋状元,确实出身炎地,见了他很是热忱地寒暄奉承了一番,末了又送上了炎州特有的珍奇虎颜花。状元说她是他的同乡,小时候住在一条街上,还清楚地说出了他弟妹们的乳名,再听到这些名字,他心头生出了难明的酸涩,虽然他不太记得这位儿时街坊了,但仍贪恋地听她讲了很久的童年旧事。说到最后,她才不好意思地说出了来意,原是希望能托他给陛下美言几句,好使她能顺利入翰林院做修撰。“状元做翰林院修撰,这几乎是不成文的规矩了,即使你不来见我,我想你也能得到这官职的。”她有点局促不安地捻了捻袖口:“……话虽如此,只是在下生来貌寝,在殿试上陛下几乎略过了我……在下唯恐是这丑陋形容碍了陛下观瞻,别无他法,才厚着脸皮来同您攀这旧日关系。”“还请贵人成全。”“陛下英明果决,知人善任,状元多虑了。”话说到这份上,已然不好再多说什么了。状元没再挣扎,只试探着问虎颜花喜湿润多阴的环境,给殿下送到何处比较合适呢?他本想拒绝的,又想起幼时家中庭院里,廊下摆了一列虎颜花,小妹爱美,往往刚等那盆栽里生出花骨朵来,便偷摘了去装饰鬓发,为此没少被母亲揪耳朵。“……让我的宫人去安排吧。”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在一个凰凌世看着心情还不错的夜晚,他试探着提起此事。随着话音,他眼看着凰凌世的笑容一点一点淡下去,到最后一个字落下,她的脸上彻底现出了一副冷酷神情来。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用这样的表情面对他,心中不由得有点懊恼,想自己并不应该收下那几盆花卉。她张口,语义却往他意料之外的方向拐去:“所以蓝云潮这一次又找过来了,她可真能死缠烂打啊。”“……陛下,蓝云潮是何人?”她的唇角勾出一抹刻薄笑意:“就是你这炎州同乡的新科状元啊。”“陛下,她名为陶菁。”“障眼法罢了,她换了层皮囊,又取了个新名字,然后便又来见你了。怎么,听说你收了她送的花,这便重拾旧缘、互诉衷情了?”她上前一步,眼里闪着狂乱怒意,“怪不得你珍惜了几十年的古琴都坏了,恐怕不是坏了,而是想留着日后为她弹奏吧?哦对了,我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前阵子你得知有孕却露出了那般神情,你当然害怕了,你甚至厌憎!你厌憎同我有孩子,你只想同她做结发夫妻,为她孕育儿女,是不是!”“我告诉你,不能够!”她死死攥住了他的衣襟,十指直嵌进他肉里去,“你死了这条心吧!你是我的凤君,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凰凌世扭曲的面容近乎狰狞,他隐约听懂了,她是在怀疑他同那炎州出身的状元有旧情,虽然他完全不知,她这匪夷所思的怀疑来自何处。他想他应该同她解释,安抚她,让她放心,就像以往那样。可是,他们同床共枕二十载,他想不通,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能对他生出这般深重的怀疑。他看着她,忽然觉得陌生极了。腹中骤然生出了异样痛感,很快,这垂坠阵痛转成了撕裂般的剧痛,他扶着肚子有些站立不稳,同时感到身下涌出一股一股的热流。他摇晃着往下倒去,争吵戛然而止,她惊愕地全力抱住他。脑海中的思绪被这疼痛搅扰得无法成形,他像濒死的鱼一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却仍然感觉周身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快,快传太医和稳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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