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1 / 3)
柳枝枝胸有成竹,这阵子要好好找工作,写公众号文章。没找到工作前的空闲时间,她先在网上接私稿,挣点小钱养活自己,下午去干果店里帮忙。父母对此自是一万个满意,女儿状态恢复过来就好。出门前柳大壮敲她卧室门,坐她床边安慰她,“枝枝,店里的事儿不用你cao心。咱家不比那些公司老总,但老爸养你还是绰绰有余。”退伍后柳大壮的卤牛肉生意红火,和赵晴子结婚,属于老来得女,后来又掉过一个孩子,对她更是宠爱。他是柳枝枝能文能武的战斗粉,亲妈赵晴子是她的毒唯。近几年父母年龄上来,精力不济。柳大壮把城东和城西的两个卤牛肉店盘出去,跟赵晴子在小区附近,经营一家两层楼的果干零食铺子。聘请了几个员工,他们日子清闲不少。有国家退休金和早年投资回报养老,现在开个小店打发日子,顺便挣点儿小钱。也一直向柳枝枝强调,她开心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他们别无所求,惯得她有点妈宝女加爹宝女的综合属性在身。这会儿柳大壮凑她跟前,拿着镜布擦她电脑边缘的灰尘,“你想找什么工作?爸找人给你问问。”柳枝枝眼神迷茫,看着他额前几根白发发愣,“其实我就是想知道自己的人生边界在哪里。”向来天马行空的女儿,能墨守成规,在不喜欢的财务数字上死磕这么多年,已是奇事。柳大壮揉揉她脑袋,“别怕让爸妈失望,你永远是爸妈的骄傲。”“爸,你说我能突破吗?”柳枝枝喟叹。“你已经突破了。在你裸辞那一刻。”他给满是皱纹的脸上,堆迭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这句话给她一针振奋剂,她从早上忙到下午,发公众号文章,修改简历,归纳整理那些企业招聘信息,发邮件试水。出门已经下午四点。柳大壮带着两个店员出去学习,两层楼的店铺只有赵晴子和一个出来兼职的女大学生。柳枝枝帮忙装箱发快递,忙到晚上七点多才回去。一下午净坐店里,零食没少吃。晚上她跟着父母叫外卖,吭吭一碗麻酱凉皮下肚,这会儿撑得浑身难受,正漫无目的伴着幽蓝的夜空散步消食。身后有人拍左肩,柳枝枝扭头。钟嘉诚一身西服,阴着脸站在她面前,手里还提着公文包。本来眼睛困得抬不起来,看到钟嘉诚她立刻清醒。后者鼻子翻两口气眨眨眼,接着喉咙滚动,在他话语未落间,柳枝枝回眸无视,继续往前走。一般他这套微动作,定是发火前兆。在钟嘉诚身边将近两年,对于他这套运作系统,柳枝枝了如指掌。呼吸之间,一声语气满是躁意的“柳枝枝”倾口而出。“学会拉黑我了?”不想跟这个悔慢的人说话,柳枝枝捂着耳朵阔步往前走。下午出门,她没化妆没洗头。装箱时,她把中分长发随便扎成低丸子头,白色短袖上有几道装箱子落下的灰道道,蓝色牛仔直筒裤松松垮垮扎在短袖外面。吃完凉皮擦嘴唇,柳枝枝没涂唇膏,这会儿嘴上一圈干皮,像路边的狼狈小狗。没走两步,钟嘉诚再次揪住她后脖衣领。“柳枝枝,本事大了?”在这片满是喧压市井的夜晚街道,他的声音不大,语气甚至有点轻飘飘,尽显傲慢。柳枝枝不耐烦地回头,钟嘉诚松开她,侧头点向路边那辆深灰色宾利,“聊聊?”“不了。家里有事。”柳枝枝低首作答,转身加快脚步。钟嘉诚哂笑,跟在她旁边,“柳枝枝,你知不知道你只要撒谎就会脸红低头啊?”她边说边走,“钟先生,我已经辞职了。”“钟先生?”钟嘉诚嚼着生疏的称呼,神色变得端肃,“我给人事部交代了,你请长假。”柳枝枝定在原地抬头看他。钟嘉诚额前有细微汗珠,金丝眼镜片在夜色下稍微泛白光,微遮住他狭长的眼尾。这张斯文的禁欲清冷脸,确实是“败类”。当初真是瞎了眼,她沦陷如此之深!“上车说吧。”他不在乎,柳枝枝还要脸。车门嘭嘭两声,钟嘉诚轻声道,“休息一周足够了,明天回来上班!”柳枝枝咽下羞耻,忍着脾气说,“我说了我辞职的。”车外街道挂满流华繁景,她看着窗外,无意义感在心里弥漫。啾啾两声,钟嘉诚锁住车门,厉声问,“为什么突然想辞职?”柳枝枝不说话。“你记不记得办公室第一次团建那晚,你说过什么?”那晚她喝了点酒,最后钟嘉诚开车送她到小区门口。当时她闪着星星眼,一脸痴味,“钟总,我以后都给你卖命,我肯定会好好工作的。你以后就我一个私人助理好不好?”钟嘉诚说看她表现。喝得上头,她嘴上叭叭不停,“我表现超好超贴心的,我还会做咖啡,做小蛋糕。”“钟总——”她身子朝前趴在储物盒上,侧头看他,“你想要贴心的小助理给你做点什么吗?”“贴心啊?那你明天早上给我带杯拿铁。”此后,柳枝枝特意买了一台咖啡机。冬暖夏凉,她每天早上雷打不动提着拿铁去上班。以前钟嘉诚也经常发脾气,偶尔烦了凶她两句。扔拿铁,那天是头一回。原来她的心意一文不值。柳枝枝不愿继续回想,“我不喜欢这份工作。”钟嘉诚倍感震惊,呵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不屑,“以前怎么不说不喜欢?”以前你不会以高姿态的居位,职场pua我。所以尽管你最初是单枪匹马,我们聊天都靠我百度,我也愿意往你跟前走。柳枝枝攥着双手,抠弄指甲白色底部边缘,咽下那点在他眼里卑不足道的委屈,抬首,“我就是不喜欢了。”“回来,我给你加薪。”柳枝枝摇摇头。“加三千。”柳枝枝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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