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1 / 2)
苍临山,七魄教。
教主裘荒行身披墨色大氅,一头乌发以雕金发冠束起。男人剑眉斜飞,目射寒星,虽只是一言不发地快步走着,却不怒自威、霸气凛然。
他一路来到僻静的后山。
这里除了风声与鸟鸣,便只有大片蓝鸢尾花圃,和一间雕饰精美的华屋,门檐悬挂牌匾,上书“仙灵居”三字。
“教主,您来了。”守在门口的侍女小伊见到裘荒行,连忙相迎,毕恭毕敬地行礼。
“师姐如何了?”裘荒行高大威严,语气冷冽。
“倪仙师她……依然睡着。”小伊不敢造次,如实汇报,却仍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她知道,今天教主也失望了。
近乎二十年来,他日复一日地期盼,又希望落空。
虽然裘荒行不会迁怒于他们这些下人。
可是,他的执念与难以捉摸的晦暗神情,依然让小伊不寒而栗,惊恐万分。
因此,她只是低垂着头,不敢多看一眼、多说一句。
“我去看看师姐。”片刻,裘荒行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去外面守着吧。”
“是,教主。”
小伊得令恭顺地退下。
裘荒行口中的“去外面守着”,是让她退到巨大的鸢尾花圃之外,与仙灵居相隔甚远。
他探望倪之瞳时,不喜欢任何人从旁打扰。
“师姐……”
裘荒行坐在床榻旁,双掌捧着倪之瞳的纤手,想握紧,却又不忍用力,生怕弄疼了她似的。
男人眉头微蹙,眼神中透露着淡淡的悲伤。床榻上昏睡的倪之瞳衣着齐整,如瀑发丝安静地垂在脸侧,仿佛与她的时光一同长久地冻结了。
可是,纵使他拼尽全力维持她干涸的灵力与生命力,倪之瞳还是一天天消瘦下来。
看着骨瘦如柴的师姐,裘荒行心中刺痛,哽咽着垂下头,将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脸颊。
“师姐……阿行没用……”
“……。”
忽然,床榻上的女人双唇微动,似乎说了什么。
裘荒行猛地抬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颤抖着站起,倾身靠近倪之瞳的脸庞,轻声确认着:“师姐……?”
“……一昶。”
这一次,他听清了。
倪之瞳确实醒来了。
只是,她口中念着的,是谢一昶的名字。
裘荒行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依然温柔地抚摸倪之瞳的脸颊,轻声道:“师姐,我是阿行。”
“阿行……”
倪之瞳声音虚浮地回应,秀眉蹙着,眼皮极沉重似的睁不开。
裘荒行压住内心的欣喜若狂,安抚道:“师姐,我在。我一直都在。”
半晌,倪之瞳终于缓缓睁开眼睛。长久不见光亮,她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裘荒行见状连忙放下纱帘,为她遮挡。
随后,他重新坐下,捧起倪之瞳的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她:“师姐,阿行这十几年来……一直都很听话。”
“阿行按照师姐的嘱咐,收了谢一昶与仕沨为徒,他们曾一度修习至金丹境。”
说罢,他眼中带光,讨褒奖似的。
倪之瞳闻言浅笑,摸了摸裘荒行的脑袋。
“谢谢你,阿行。”
“为了师姐,阿行做什么都值得。”
裘荒行握着倪之瞳的手,眼神热烈。
然而,倪之瞳的下一句话,却令他如坠冰窟。
“阿行,你方才说,‘一度修习至金丹境’,是为何意?”
他的手一颤,却依然紧握着倪之瞳,生怕她抽走似的。
裘荒行低着头,轻声道:“师姐,沨儿她……体质特殊,走火入魔了。我不得不碎其丹元,让她重归凡体。”
“那一昶呢?”倪之瞳闻言皱眉,语气有些焦急。
“一昶他……”裘荒行犹豫片刻,还是如实相告,“一昶消耗大量修为保住了沨儿的灵根,可自己也境界大跌。”
“你说什么?!”倪之瞳听罢气急,撑着虚弱的身体就要起身。
修士自跌境界时经历的痛楚不亚于雷劫,谢一昶的行为根本与自残无异!
“一昶现在在哪?我要去看看他……”
倪之瞳撑着骨瘦如柴的身体就要下床,裘荒行见状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好言相劝:“师姐,你放心,我已将一昶禁足在苍临山。在他重塑丹元前,没有人伤得了他。”
倪之瞳闻言,不再挣扎着起身。
裘荒行松了一口气,温言道:“师姐,你刚刚醒来,还是先静养吧。”
倪之瞳也回以柔和浅笑:“阿行,你费心了。”
蓝鸢尾花圃中,裘荒行正与小伊交代倪之瞳醒后的照拂事宜。
忽然,一只以气化形的灰白妖犬从远处奔来,轻盈地盘旋在裘荒行脚边。
此乃七魄功法第一式,尸狗鬼,主气。
只有像裘荒行这般功法出神入化之人,才能将“气”化形为犬,为己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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