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妻薄情 第16(1 / 2)
“您别紧张。”程丹若取出一条雪白的棉布带子,松松系在伤口上方,又掏出两张干净的棉布片,沾湿竹筒里的水,用镊子夹住湿润的纱布,轻柔地擦去伤口处的脏污。
又问:“疼吗?”
晏鸿之:“尚可、尚可。”
“伤处还有断牙,我现在要取出来,会有一些疼。”被蛇咬伤的最好办法是马上送医院,及时注射血清。但现在么,土方子加急救,看运气吧。
程丹若拿起铜镊子,在烛火上烧了会儿消毒,这才叫白芷掌灯照明,伏身仔细挑拣断掉的毒牙。
晏鸿之强忍着痛楚,悔得肠子都青了。
都怪老友,说半年前月下悟禅,忽见五彩月晕,心有所得,害得他半夜好奇,忍不住外出访月。
然后,就被蛇咬了……
谢玄英气恼又无奈。
他知道自家老师最是怕疼,只是不便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有一回上山跌跤,在家接骨时,一个劲的叫师母。
“阿菁,痛煞我也!”他是这么朝师母痛呼的。
师母心有不忍,亲自下厨,煮了一碗极美味的鸡汤面条。
“老师,且忍一忍。”他终归心软,消了气,认真问,“我叫小师傅去厨房,下一碗素面来可好?”
晏鸿之以白眼相对,抚慰的是面条吗?
是老妻,老妻!
读眼术
“老先生不要动。”程丹若夹出断牙,又拿出棉布,撕成一指宽的布条,拔下头上的银簪,缠于顶端,“我要用火烧一下伤口,兴许有些疼,你忍一忍。”
晏鸿之大惊失色:“用火烧?”
“这能分解部分毒素。”她道,“准备好了吗?”
晏鸿之满头大汗:“姑娘不用草药吗?”
“有半边莲,一会儿煎了冲洗伤处。”程丹若瞧他头发已白,不由缓下口气,“这样吧,若老先生忍得住,我便让您见识一下仙法。”
晏鸿之果然起了兴趣:“仙法?”
她道:“想看吗?”
晏鸿之沉吟片刻,强打起精神:“老朽活了这么多年,还未见识过真的仙法,自不可错过。”
程丹若抿唇一笑,点火轻灼伤口。
晏鸿之疼得直抽气,却发现没想象中那么疼,伤口处仍然以热胀为主。
程丹若只是轻轻燎过,高温分解一下残存的毒素而已。她解开止血的带子,吩咐白芷:“你回去取半边莲三两,煎好拿来,记得把药渣包好。”
白芷担忧地看着她,却不敢违逆:“是。”
程丹若道:“麻烦你们叫位小师傅陪她同去。”
谢玄英看向自家小厮:“柏木。”
“姑娘随我来。”柏木轻步上前引路。门外,小和尚还守在那里:“两位施主可有什么吩咐?”
白芷道:“我去取药,这里可有煎药的地方?”
小和尚马上道:“隔壁的厢房有茶炉。”
“小师傅,劳烦你陪这位姑娘回去取药,我来烧炉。”柏木安排得条理分明,“除此之外,可还需要什么东西?”
白芷道:“烧开热水,一应碗筷须用滚水烫煮一炷香。”
三人匆忙分配了差事,各自忙碌。
屋内,程丹若却腾出空来,一面关注病人的情况,一面履行诺言,给老人家变戏法。
她思忖片刻,拿起茶几上摆的两部经书:“《楞严经》和《无量寿经》,这是寺中的经书吧?”随意翻动几页,笑了,“字迹印刷得很是清晰,就用这个吧。”
晏鸿之有点头晕眼花,但兴致不减:“姑娘要使什么仙法?”
“读眼术。”程丹若道,“你所见之物,即我所见,您想看吗?”
晏鸿之道:“自然,如何使来?”
程丹若道:“太复杂的场景,言辞难及十分之一,就用这两本书,字终归是定型之物。”
她左手拿着《楞严经》,右手举着《无量寿经》,笑问:“这两本书,老先生要用哪一本?”
晏鸿之沉吟少时,随手指向《无量寿经》。
程丹若将《无量寿经》递给他:“那请您收好这个,一会儿要用,现在,我将随意翻动此书,您什么时候说停下,我就停下。”
她开始随意翻动《楞严经》,纸张在素白的指尖来回翻动,仿佛蝴蝶。
谢玄英打心眼里不信什么仙法,认定她装神弄鬼,故虽不言语,眼睛却牢牢定在她的手上,看看她搞什么鬼。
晏鸿之却是另一幅心态,固然不信,却乐得参与,配合得叫停:“停。”
程丹若立即停下,展开书页:“我瞧瞧,是三十六页。”她在书籍中间的位置指了一指,甚至转向谢玄英,给他瞧了一眼,而后放下,对晏鸿之道,“请您把手上的书翻到第三十六页,不要叫我瞧见,我也绝不沾手。”
为表清白,她甚至离座走远了几步,背对两人。
晏鸿之年纪大了,有点老花,烛光昏昏,实在看不清楚,道:“我叫弟子替我瞧一瞧,无碍吧。”
“无碍,我还未开始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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