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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妻薄情 第342(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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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阁老坐不住了,质问道:“你是说,胡人也可能学会毛衣的编织?你为何?不早些汇报?这门技艺,如何?能被胡人掌握?”

他?咄咄逼人,言辞锋利。

然而,程丹若刚才各种自?谦,口口声声“不懂朝政”,面对他?的诘问,却出乎预料地?刚硬。

“穿衣吃饭,生活之本。寰宇之下,人虽有不同,却都知道裁衣梳头,胡人遂是蛮夷,也向往汉家生活,效仿又有什么稀奇的?

“再说,胡人对毛衣其实并无需求,毛衣可以皮袍代?替,最?需要的始终是夏季的丝绸。需要防范的,并非是胡人学会编织的技法,而是他?们借养羊之便,大量纺线织衣,反过来把毛线和毛衣卖到大夏。

“这也不难禁止,只要大夏自?己有便宜的毛线,没有道理去买胡人的东西。”

程丹若解释清楚个中厉害,见皇帝表情缓和,这才发难。

“崔阁老方才所言,是在质疑我私通敌国?”

不等崔阁老回应,她轻轻擦拭脖颈,将抹在脖子伤口处的粉擦掉,露出未曾消弭的疤痕。

“我在得?胜堡,和鞑靼的小王子说,若不能把布日固德的人头给?我,我便拒绝为王妃治病,这就是我付出的代?价。”

她怒极反笑?,“我深受陛下隆恩,死?而无憾,阁老却疑我通敌,那不如您把刀拿过来,继续砍下这一?刀好了。”

崔阁老顿住了。

先?前,程丹若所表露出的种种,就是一?个能干但不懂政治的女人,不曾料到,她居然敢一?言不合就翻脸。

这还没完。

程丹若转身就朝皇帝跪下了,叩拜道:“请陛下为臣做主,臣虽为妇人,亦知何?为忠孝,绝不能受此奇耻大辱!”

不远处的角落,王尚书调整了一?下站姿,默默在心底叫了一?声好。

此前,他?一?直担心,程丹若囿于昔年女官的经历,自?甘为帝王犬马,这可就大错特错了。太监能做鹰犬,她身为外命妇,侯府子媳,是“臣”非“奴”。

一?旦和众臣对立,她这枚“棋子”就算废了。

朝廷之上,能犯错,能犯蠢,能无知,甚至可以无能,唯独不能站错位置。

要知道,古往今来,帝王总是庄家,臣子不断有人输,却必然赢得?最?终胜利,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到头来满盘皆输的,始终就是太监之流的鹰犬。

但和崔宽之一?个人对抗,那就没问题了。

杨奇山不介意借她的力,挫一?挫崔宽之的威风。

可惜,终归是晏子真教出来的女儿,还是太保守了,面对崔宽之这样厚脸皮的家伙,撒泼也无妨——堂堂阁老,好意思?和妇人计较吗?

程丹若如此控诉,皇帝不能视而不见,说道:“崔卿绝无此意。”

“老臣只不过说了实话,若程夫人再慎重一?些,就好了。”崔阁老果然完全没有难为情的意思?,厚着?脸皮不改口。

程丹若冷笑?:“如今技艺尚未传入关外,臣妇说得?似乎不晚,倒是阁老,别的事想得?周全,偏生忘了这一?茬,倒是要叫别人提醒,也是奇怪得?紧。”

她不说则已,一?旦点?明,皇帝也有些微不满。

朝廷大事,阁老想不到,反过来批评一?个女人提醒得?迟,确实可笑?。

石大伴见状,道:“程夫人细心,毛衣又是您亲自?做出来的,还有谁能比您更周到呢?”

程丹若微扬眉梢。

瞧瞧什么叫高手,既捧了她,又为崔阁老解围。

她看?了石大伴眼,给?他?面子,暂时罢休,继续道:“大伴过奖了,我也是防范于未然。倘若胡人偷去了编织之法,今后拒不出售羊毛,仅凭大夏自?养的,怕是捉襟见肘,何?况,羊毛有优劣,草原养出的羊,毛更细腻上等。”

怕众人还未领会她真正的意思?,加重语气。

“百姓多用?粗毛线,但这两年下来,粗毛线的利润正在逐年下降,山西的百姓已经逐渐学会编织,倾向于自?己买毛线回去做,即便不能,请亲朋好友代?劳,也省过购买成衣。作坊里卖得?最?俏的,还是细毛做的衣裳,许多复杂的样式,非高明的织娘不可做成,须提前数月预定,至于上品的羊绒毛,价格高昂,亦是千金难求。”

在场的人,谁不是人精,瞬间领会到了她的意思?。

崔阁老皱紧眉头,眼带审视,似乎在质疑她话中的真假。

程丹若依旧面容冰冷,似乎还在因为方才的事,心有不悦,余光却瞥向了立在一?侧的石大伴。

四目相对一?刹,才转开视线。

石大伴思?索了会儿,抬起手,自?然地?捻捻衣袖。

崔阁老收到信号,盯着?她的视线不动?,脸孔的肌肉却逐渐松弛,好像信了。

程丹若知道,他?已经倒戈了。

官府做不做粗毛线生意,有什么要紧,长宝暖做就行了。

长宝暖有的做,崔阁老就能拿钱,而他?真的能确定,工部一?手遮天,也能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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