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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爱与伤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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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五一假期,接连下了两天的雨,气温骤然下降。

本来已经换上夏季校服的我,又从衣柜里找出了冬季校服。

当我又出现在学校里的时候,谢衡前后脚地跟着我,像是我的随从,像是我的丫鬟,像是我的保安。

我和谢衡是在高一时通过其他朋友认识、在一起玩耍的,现在他在我隔壁(16)班。

初中时他也是本部的学生,也是在我隔壁班。

因为他长得还不错,又是体育生。体育生嘛——除了学习,打架斗殴样样行,混不吝的,在学校很有名。所以初中那几年,我们就算不认识,碰面也会点头示意,向对方问好。

现如今谢衡之所以前后脚地跟着我,因为我终于将杀死自己的计划执行了——

在上个周六,我问我妈要了消炎药和退烧药,我说感觉自己有点发烧。

然后我将一整罐的“大白片”全部吞了下去。

浑浑噩噩睡了一夜,我再次睁开双眼,世界是一片洁白。

映入眼帘的物件和我儿时的某些回忆重迭。

小学放学后,我偶尔会来医院,等我妈一起下班,然后我们两个手牵手回家。

很奇怪,我妈没有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上我妈通红肿起的眼眶,我也很平静。

如果有镜子,我想我的笑容一定很苦涩。

我的喉咙里像是有团棉花被火燃烧着,可我还是极其艰涩地从喉间发出感慨:“吃退烧药,果然不行吧。”

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眶。

我也清晰地看到我妈的眼睛如同关不上闸的水龙头。

我妈肯定听懂了我的潜台词——

我搞不到安眠药,才会吃退烧药。

果然,就算吃一整罐子退烧药,也只能被送到医院洗胃,不致死。

在那个周末,我发现我妈真的变老了。眼圈乌黑,一脸倦意,还是和在家里时一样不讲究,衣衫凌乱,脚上穿着那双九块九的红拖鞋。

那双塑料红色拖鞋真的很刺眼很难看,穿久了已经有些变形褪色了。

通过她的打扮,我可以想象,她如平常一样走进我的房间,结果发现叫不醒我,继而发现桌子上空了的药罐的场景。她一定是被我吓坏了,才会穿着拖鞋,邋里邋遢地出现在她工作的地方。

她捂着嘴失声痛哭,转过身去整理情绪,结结巴巴地指责我:“李悠然,你真狠心。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狠心的女儿啊?我们迟早会分开,但不是现在。”

长大后,当我妈和弟弟变成黑白照片,沉睡在距离我一万四千公里的国土。

当我失去了两个最爱我的人,地球上会呼吸的生物,唯有我还记得他们,我才能深刻理解我妈那句:「我们迟早会分开,但不是现在。」

如我妈所言,我太狠心了。

被丢下的人才是最可怜的人。

白发人送黑发人是多么残忍的事。

只有我活着,只有我还能呼吸。

我想让弟弟活过来,和我分享这世间所有的爱。

我想让我妈看到我变得很好了,我成为了我成为的人。

我有很多钱,可以给她买好看的衣服和鞋子,爱马仕我也买得起,她不必再穿九块九的拖鞋。

路过舒远航家小洋楼的时候,她可以说,那是我亲家的房子,现在我女儿和他在国外生活得很滋润呢,也住着这样大的房子,房子在大海边上,有一整面墙的落地窗。女儿和女婿是公司里为数不多的亚洲面孔。

我始终没能成为母亲在牌桌上的骄傲,甚至想过丢下她一个人承受这世间的所有磨难。

每次想到这些,都会令我心怀愧疚,呼吸困难。

我觉得我在十七岁这年成为了杀人凶手。

只是我亲手杀死的那个人不是我,是我的母亲。

对于十七岁的我来说。

割腕我下不去手,跳楼我怕街坊四邻议论我的父母——

他们并非家暴我或者是语言冷暴力我。

我知道我妈喜欢孩子,无论她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她一定会生下来。

我怕我如果选择跳楼这种方式,我的父母会在人前一辈子抬不起头,别人会戳他们的脊梁骨,说他们厚此薄彼。这世界上的人会用恶意,试图站在我的角度,揣测我的父母。

我从来没有停止爱我的父母,只是那年的我还没有学会如何爱自己。

数年后,我终于能将这件往事以及当时的心境,以一种玩笑的方式,讲给我老公听。

舒远航背对着我,正在开放式的厨房倒水喝,水杯从他手中滑落,玻璃炸开的声音在深夜里清晰可闻。

他一个将近190的大男人,肩膀抖个不停,整个人都在打颤,连声音也是颤抖的,他一直在说对不起。

他怔怔地望着一地的水渍,像是在问空气,也像是在问我,那道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问:“我当时在哪?”

如果是平时,我肯定会尖酸刻薄地回应他:「你呀,当时在忙着闪闪发亮呀,你在忙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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