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友(1 / 2)
雨天不出早操,窗外是初秋微寒意,教室里却沸得像蒸炉。裴望一撕了张草稿纸,慢步骤地折出一个垃圾桶,极尽耐心地将每一个角都严格捏紧,然后她将它一把揉烂了。
裴望一再次坐进高中课堂,又见证了一遍高中生的幼稚之处,这群十六七岁的男女生脑袋里除了学习就是恋爱,她甚至已经摸清了班级内单恋单箭头的分布情况,比如正在催她交作业的小组长喜欢英语课代表。
“同学,你英语作业还没交。”
“你报我名字吧,我不想写。”裴望一趴在桌上假寐,手臂下压着一张英语满分默写纸。
小组长重新记了一遍她的名字,便转身交差去了。
只听邻座男生清晰地嗤笑一声,裴望一见他面色不善,没好气地问,“干嘛?”
“你爸妈花了多少钱把你送进一中啊?”男生讲话有极尖刻的口音。
裴望一低低笑了起来,高中生有时比成年人更明白金钱的力量,且总能以十分残忍的姿态发问,然而她早就过了会被这种低等恶意刺痛的年纪,她笑过后端正神色:“让你失望了,我爸妈都死了。”
周围人原本在悄悄关注着她的回答,听到这样意料之外的答案,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气,那男生的表情一瞬间也变得滑稽。
裴望一毫不遮掩地往那男生的肚腩和胯下看了眼,“你有时间关心别人爹妈,不如好好研究发育期减肥大计。”
“嘁。”那男生的表情却萎缩下去。
倒数两排大部分都是男生,邻座男生在其中算是左右逢源的存在,他被裴望一这么一呛,带得后排都出奇地静下来。
裴望一乐得安静,她支起下巴,借着余光欣赏余确。是的,必须要使用“欣赏”这种词来凸显余确的高度观赏性。
裴望一认为余确像是少女漫画封面,尽管他可能无意营造这样的氛围,但无论是修长的身段还是清而艳的面容,亦或是他的标杆好学生成绩,都将他修饰成沾着露水的鲜艳苹果。
“余确很难追的。”前座女生向裴望一借默写对照订正,道完谢后莫名补上这么一句话,比起提醒这更像是一句普通陈述句。
“是吗。”裴望一把脸摆正,将余确的侧脸甩出视野,“但我不会追他。”
庄岚立刻被她的语调吸引住,笑着说,“你有一点奇怪。”
“余确也很奇怪,你没发现吗?”
“比如呢?”
“说不清。”裴望一耸肩,余确奇怪的点可能在于旁人一点也不用担心自己隔着两米聊他会被瞪,因为他看上去除了学习什么也不在乎,大概只有年级第一值得他另眼相看。
庄岚和裴望一是偶尔聊两句天的关系,好处是这使裴望一很容易就找到固定的坐标切入,体育课排队和上午跑操她都排在庄岚身边。
裴望一对上午跑操的慢速度很不满意,远远看见陈建国挺着个啤酒肚也不嫌害臊,她于是更加不爽,“他们老师跟着跑几步是会猝死吗?来操场就负责看戏。”
“就是,一班数学老师每次都陪跑的。”
“你说那个人吗?”裴望一朝不远处眼神示意,一班队伍边上有一个年轻挺拔的男人背影。
“他看上去像教体育的。”
“人不可貌相嘛,他好像是江大数学系博士,一毕业就来教竞赛班了,是挺年轻的。”
裴望一此时还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陈建国走到周宁伽身旁,与他聊起竞赛班教学进度,周宁伽随口应付几句便快步要走。
陈建国知道他最近心情不好,也没多追问,反而转头叫住了正要上楼的裴望一,“裴望一,你跟我来办公室一趟。你昨天那道压轴题怎么用上二重积分了?”
裴望一歪头,“我没想到更好的解法。”
陈建国也说不上来自己怎么有点幸灾乐祸,他满意地笑笑,“没事,老师先单独给你讲一遍。”
“好。”裴望一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也只能跟上。
周宁伽在竞赛班见多了这种另辟蹊径的学生,但重点班学生大都只打算安安稳稳走高考的路子,解题往往循规蹈矩,他不禁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那学生。
裴望一也恰好抬头看周宁伽,却是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回了高中还能见到熟人,眼前这人不是她的数学系前床伴还能是谁?
周宁伽与她分开也才两年多,她记得当初他说他要去美国,怎么一转眼他成了高中老师。
“你”周宁伽停了脚步,神情柔和起来,似在透过她追忆旧友,眼睛钉在她脸庞上。
“老师好。”裴望一礼貌地问好,她笃定他认不出自己,她原先那张脸动了不少刀,都是为了彻底与原生长相区分开,只一眼就被认出未免太对不起她打了麻醉的日日夜夜。
“小周,这是我们班新来的转学生,数学挺好的。”陈建国后半句特地压低了声量,他可不能助长这丫头的傲气。
周宁伽也意识到自己的过分紧张有些不妥,“哦高二就会微积分,挺厉害的。”
“谢谢老师。”
周宁伽正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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