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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王谢 第13(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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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下,王悦会为了讨好小皇帝而给她画眉才见了鬼。

“山山要的镜子来了,看看可还满意。”

描完最后一笔,王悦从身后的案几上拿了一面铜镜给她。

晋代铜镜的照人效果与玻璃镜几乎没有差别,早在西汉就“鬓眉微毫可得而察”,只是需要经常打磨,保持光亮,不如玻璃镜省事。

王琅靠近窗边对着铜镜里仔细观察,只见原本的眉色被青黑如翠鸟羽毛的石黛略微加深,眉尾稍稍延长,正如王悦之前所说,画好后的双眉与黑亮生辉的眼眸愈加相衬,更显眉清目秀。

王悦等了一会儿,见她没有不满,于是收起眉笔石黛,同时道:“只要量力而行,按部就班去做,即使是第一次也不容易坏事。”

王琅想想也对。

王家子弟都有书画功底,哪怕第一次上手,也和真正的生手相距甚远,如果一开始就想好要怎么做,基本上不可能出错。

她放下镜子,顺手理了理鬓发,又向王悦请教:“圣上来,有什么礼节要注意吗?”

王悦道:“圣上不诏而来,又岂在意君臣礼节。倒是可能想让山山入宫,山山自己要有个主意。”

王琅微微愕然:“入宫?”

且不提她与晋成帝的年龄差,单以王家的权势,就算王家想把她送入宫,朝野上下也势必要一片哗然。这和曹操把女儿嫁给献帝一样,是明摆着的控制,但凡头脑清醒的人都会觉得居心叵测。

王悦道:“庾太后已薨,陛下又年幼,眼下六宫无主,先选拔女官代领中宫也说得通。况且山山的爵赏容易,官职难办,选入宫中任女尚书不失为一条坦途。”

女尚书是东汉真实存在的官职,三国时曹魏也设立六人,主要责任是“典省外奏事,处当画可”,和北魏女尚书“干涉王务”一样,有处理前朝官员奏事的权力,品级因人而定,通常在二品或三品。

王琅若为女尚书,可以用女尚书的身份“典省外奏事”,名正言顺干涉前朝事,这和太后摄政一样是汉魏以来的旧例,不会遇到太大阻力。

问题在于女尚书是宫内官,不能轻易出宫闱,而且天然寄生于皇权,和拥有丞相之实的真正尚书完全是两回事。

王琅从未考虑过这种可能,当即否认道:“坦途人人能走,随时可以被取代,那是封赏人的做法,不是用士的做法。如今这种世道,庾太后自己的尸骨都还没凉,何况区区一个女尚书。”

苏峻被庾亮逼反,恨庾家入骨,攻入建康城后自然不会顾忌庾文君太后的身份。

王琅不清楚当时的情况,发到东郡的信报里也只有“后见逼辱,以忧崩”,简简单单七个字,但什么样的忧虑能让一个女人在三十二岁的盛龄下死去?这当然是一种春秋笔法。

史书里上一个被记载未“以忧崩”的太后是曹丕的皇后郭女王。

但根据《九州春秋》的说法,曹丕的正妻原本是甄氏,被郭女王进谗害死,甄氏之子曹叡后来继位称帝,从李夫人那里知道了这件事,心中忿恨,于是派人逼杀郭女王,仿照生母甄氏死时的待遇草草埋葬她。

庾文君的处境比郭女王还差,曹叡毕竟还顾虑郭氏是太后,有孝道压着,苏峻却是自知会死只求报仇,连皇帝也不放在眼里,更别提和他有仇的庾家人,逼辱二字背后让人不敢深想。

王悦打开窗户,让外界一览无余,声音则放低放轻:“听起来山山对皇后、太后的尊贵有些不以为然?”

书房里没有其他人,外面的仆婢也离得很远,王琅微微抿唇,语气淡漠:“我没感觉到哪里尊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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