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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正则从随行的宫侍手中拿过披风,替薛玉润披上,随意道:我许你二哥圣旨赐婚,许你三哥稀世孤本。

薛玉润一听,顿时明白,她是怎么也不可能拽住薛彦歌的。

薛玉润由衷地感慨:皇帝哥哥,你也太坏了。

楚正则哈哈一笑,替薛玉润戴上了兜帽,慢条斯理地道:坏?可我怎么记得,有人醉酒之后,吐露心声,说的是

薛玉润跳着脚来捂他的嘴:不许说!不许说!

楚正则捉住住她的手,笑道:汤圆儿,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你醉酒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么?

她恨不能将不记得这三个字昭告天下,连此地无银三百两这样的俗语都没来得及顾虑。

薛玉润哼声道:正是因为我不记得,所以我才不能让你提及此事。否则,无人佐证你的话,落在旁人耳中,岂非要说你偏颇片面、异想天开?

薛玉润着重强调道:我绝对不能让我英明神武的皇帝哥哥,染上这种莫须有的污点。

楚正则:你道理还挺周全。

薛玉润得意地颔首:那是。

楚正则一叹:可惜,我却将你醉酒时的话信以为真,以为你万分期待普济寺最负盛名的素肉斋饭,想尝一尝素食如何能做出肉的滋味。是故特意命人备下,请你去相思树下一聚。

薛玉润怔愣了片刻,一时居然不敢确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醉酒说过,然后当真给忘了。她狐疑地问道:我还说过这话?

楚正则反问她:你说过吗?

普济寺的素肉斋饭诶那可是天不亮就来烧香,才可能轮到一碗。而且普济寺烧火的大师素来随性,某一道膳品说没,也就没了。

薛玉润想了想,问道:有新的膳品吗?

楚正则一笑,颔首道:有。

薛玉润肃然点头:那我说过。

第59章

相思树, 树如其名。

它原本是两棵紧挨着的树,后来沧海桑田,两棵树愈靠愈紧, 以至合抱而生。树冠枝叶繁茂, 虬枝上四处垂落着红色的绸带。一眼望去,竟觉得红绸带或许就是它的一部分枝叶。

薛玉润还是头一次来这儿, 毕竟她又不用求姻缘。薛玉润好奇地踮起脚尖, 去勾离她最近的一段红绸。

红绸本身已经因为风吹雨打, 逐渐褪去了鲜艳的色泽,其上的字若隐若现。但美好的祈愿,却不曾因为字迹的褪色而消散。

愿得一心人她喃喃地念着红绸上娟秀的小字。

白首不相离。楚正则的声音低沉, 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后,说话时几乎是将她环抱在怀中。

他分明只是在念着红绸上的下半阙字, 可声音落在薛玉润的耳侧, 仿佛他其实是特意对她说的一样。

薛玉润心头一热, 她飞快地松开树枝, 拿手肘轻撞了一下楚正则的胸口, 嘟囔道:吃个斋饭不能去普济寺吗?你干嘛带我来这儿?

楚正则嘶地一声,幽幽问道:你要我在普济寺教你?

薛玉润脸色大红, 蹬蹬地绕到相思树的另一端:谁要你教我了!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

薛玉润倚在相思树上,胸口起伏着, 呜咽一声。

她怎么那么不争气!

听到楚正则的脚步声,薛玉润急道:你不许过来!

青草与碎叶的沙沙声, 便立刻停了。

薛玉润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发觉楚正则居然真的不再朝她走来, 一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恼。

她在心底轻哼一声, 想着要不干脆偷溜算了。

然后, 就听到了婉转悠扬的笛声。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恰是一曲《凤求凰》。

笛声初始舒缓,宛如夜深人静时,郎君思慕佳人的低语。尔后笛声稍促,是思念愈深,终成如狂之声。

凤鸟于飞,于广袤无垠的天际,苦寻可以交颈而舞的凰鸟。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楚正则吹起这一曲《凤求凰》,分明跟在静寄山庄太清殿时吹的是同一首曲子。那时,薛玉润当他要跟自己比器乐,存的是较劲的心思。

可如今,薛玉润倚在相思树下,唇角弯弯,笑容里藏着一丝得意。

她还不知道吗?

他在勾她出去呢。

哼,想得美!

正这样美滋滋地想着,耳边完美无缺的《凤求凰》忽地错了一个音。

薛玉润想都没想,就从相思树背后露出了脑袋,脸上露出了又被我逮着了的得意,语调亦不逞多让:你

可她只将将说出了这一个字,便撞进少年含笑含情的眸中。她忽地回过神来,气鼓鼓地一转音调,道:你故意的!

少年疏朗,低眉而笑,指骨分明的手一转玉笛,将笛尾朝向她,微微垂落:那你要来再添一道刻痕吗?

不要!薛玉润朝他做了个鬼脸,欲往外走:我要让人把颂圣朝影玉筝搬来,弹一曲《哭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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