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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不见了。她不信他像别人所说是羽化了,执意要等他回来。也是从那时开始,她无比想念他带着薄茧的手掌、硬实的胸膛和微凉的唇,辗转反侧中她失却了安稳的睡眠,一再从冰冷的噩梦中惊醒,明白了什么叫做“罗衾不耐五更寒”,不是罗衾薄短,而是心寒彻骨。

她曾以为,自己再难熬下去,却还是在漫长的等待中麻木了感官,以至于现在想来都觉不可思议——她竟然也能在没有他的天地里若无其事地生活这么久!

然而这一切都在这个东华出现的那一刻被打破了。她长久以来催眠般给自己的暗示终究还是不堪一击地溃败了,她几乎能听到面具碎裂的声音,深埋在心底里的情绪迫不及待奔涌而出,欣喜被委屈、不甘、愤懑裹挟着,让她顷刻间就溃不成军。原来,她不是忘却了、麻木了,只是那个让她能放下包袱做回自己的人未曾出现罢了。

再后来,即便知道了这个东华不是自己的东华,她仍无法在他熟悉的气息中重拾面具与铠甲,忍不住就想靠近些、再靠近些。

十万年,已经十万年了啊!十万年来,有个念头始终被她压在心底不敢提起,她的东华到底在哪里?如果他还在,为什么不回来?

每每想及此,她的心就抽缩成一团,无法正常地跳动。

榻上的人睡得不甚安稳,似被什么魇着,眉头皱得越发深重,他搭在胸口的手骤然收紧,曲身攥着那里的衣衫,不大舒爽的样子。

凤九的腕子被他大半压到身下,人也带得一歪。她迎头对上他瞬间又白了几分的脸,听到两声克制的低吟。

“……东华?”她迟疑地摸摸他的脸颊。

回答她的是他猛然抬起上半身吐出的一大口血。即便如此,他面上的痛色仍未消除,捂着心口趴着榻边狠狠喘着气。

“东华!”她惊恐地伸手去扶住面前的人。

因着两人牵连的手,他们离得很近,他的气息几乎就在耳边。她听得他断断续续地唤了几声“小白”,心中油然而起一片酸楚,不由抱住他的肩膀边拍边道:“……我在!”

东华仿佛这时才醒转过来,眸中的焦点仍有些虚,他盯着面前的芙蓉香腮呆愣了片刻,口中喃喃道:“……你不是……我也不是……对不起!”

声音虽轻,却真真切切刺痛了凤九,而比这更令她心伤的是东华的举动:他扣着凤九腕子的手突然松了劲,又缓缓从她圈起的怀抱里退了出来,转过身去,留给她一个疏离的背影。

手上的温度逐渐落寞,凤九徒劳地伸着未及收回的手臂,望向东华的背影,二人之间仿佛隔着一个洪荒。她干巴巴地表示着自己的担心:“你的伤,总要叫人来瞧瞧!”

榻上的人默了默,轻咳了两声道:“不必了,旧疾而已。”

“可是……”对于他的任性,她总是毫无办法。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幽幽的一句便截住了话头:“……时候不早,你也安置吧!”

凤九瞪着他的背影半晌无果后方才离去。

她怏怏的脚步声刚消失在门外,东华便从榻上坐起,目光落在那扇精致的屏风上,良久,他按着依旧抽痛的胸口,神色莫辨地叹道:“原来,竟是这样吗?”

他还是睡了过去,连日的消耗让他不得不花费些功夫来恢复精力,还有最艰难的一役在等着他,此时也停不得。尽管得知了让他震惊的消息,他依旧选择继续,或者说,事已至此,不继续亦无他法。

他在书房中歇了两三日,凤九没有出现,倒是其余几人得了消息轮流来探望。

滚滚兄妹俩,一个沉稳一个活泼,蹭到父君这里,见他难得在儿女面前摆出一副端严澹泊的面孔,顿生几分畏怯,俱是欲言又止。往日这种时候,多半意味着父君已然拿定了主意,并不想听他人置喙,便连总跟父君撒娇卖乖的攸攸也收敛不少。

他们其实并不知道父君与娘亲又在为什么闹别扭。早年确有过类似情形,彼时年幼不懂事,尚会单纯地想要分出个对错来,两个小娃儿掺和在里头闹了不少笑话。后来年纪渐长,也明白了有些事除了他俩,别人无能为力,无谓徒增烦恼。

想起来时娘亲的交代,二人甚是忧心地关注了父君的伤势。不想东华并未放在心上,草草一句“无碍,休息几日便可”就打发了去,反将话题转回他们身上。

“攸攸这两日可好些了?休养好了再出去,别总想着玩!”

“滚滚,安安来了也有一阵,他娘亲若是想念,过几日自可接他回去。”

他深邃明澈的眸子从他俩脸上一一扫过,似在端详什么,又仿若透过他们探向远方。东华面上淡淡的,滚滚和攸攸却从这阵注目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意味。

滚滚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陡然一沉,他张口问道:“父君,父君可是要……”父君前些日子还说天地缺少生气,以安安的血脉留在他身边最是有益,此时却说让自己接回去,除非他是想消弭六界的混沌之息。

东华蓦地打断:“滚滚,这几日六界若有异动,你来告诉父君!”他抬眼望着面前已然成人的青年,眸色深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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