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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夫子刚要伸出的手不得不得憋屈地收了回来:好么,这是那位祖宗又闲得督学来了!
众位学童还未搞清状况,迎面忽然吹来一阵带着腥味的海风,微小的水珠裹在风中直扑到人脸上,再一看竟已置身于淼淼碧波之上。
他们乘风逐浪,片刻间已与来时相去甚远。浪花舔卷脚面,脚下随着海浪起伏,间或传来沉闷悠长的低鸣。
“哎呀,这是什么?”清脆的童音响起,丱发的女娃儿弯下身去摸脚踩的地面,地面湿漉漉滑腻腻,还在微微颤动,分明是种活物。女娃儿觉得有趣,小手拍拍打打,还挠了两把,前方随之而起一柱粗壮涌泉,水花隔了老远还被吹过来。
鸣声渐而短促高亢,脚下望不到边的“地面”缓缓倾斜,向上翘起,鲲倏忽腾空而起。比之前强劲数倍的疾风呼啸着从身边掠过,众学童被猛地往上一抛,在惊慌失措的大叫中掉落到一片遒劲的刚羽之上,站立不稳的人手脚并用地抓着身边粗硬的羽毛。
小女娃被抛得最高,她高声笑着在空中翻滚了几圈,丝毫不惧狂风巨浪,顺着光泽丰盈的羽毛一路滑到滚滚脚边,兀自还嫌不够,扑扇着大眼睛冲他拍手:“哥哥,哥哥,你也来!”
鹏鸟的巨翼扇动,背上诸人正觉呼吸艰难,泛着金光的结界陡然闪现,将之笼在其中,这才把刺骨劲风隔绝在外。
而要到此时,惊疑方定的众人才有心情欣赏结界外急速变换的风景,也才真正领略了什么叫做“扶摇直上九万里”。着实长了见识的学童们嘴巴张得老大,惊叹之声四起。
东华气定神闲,点足立于结界边,出言提醒还有些呆愣愣的夫子:“夫子不如继续。”
受了点拨的夫子恍然醒悟,就着奇景将沿途风物一一说于学童。众人于苍穹之上俯瞰大地,顿觉心怀高广,胸臆激荡,听的人兴致盎然,说的人意气奋发,倒成就了一堂别开生面的课。
阿离抹了一把脸上溅到的水珠感叹:“姐夫真是大手笔!”
滚滚本在纠结,出来之前明明跟娘亲打探过,不知父君怎么就带了攸攸来,不过此时望见夫子分外生动的脸和同窗们亮晶晶的眼,又觉得其实还不错。
他回头偷偷看向任小狐狸崽攸攸上蹿下跳的父君,见父君若有所感地侧脸过来,甚至还朝他露出一丝微笑,顿感不好意思地转身坐好,心中喜悦却已漾到脸上。
众人于南天门外与鹏鸟告别,攸攸不怕生地摸着大鹏的脑袋与它叽叽咕咕,赞许它飞得稳当,还说要再找它玩。
父子二人也不催促,默契地立于一旁等待。滚滚见东华眉目舒朗,总觉自己该说些什么,于是道:“父君身子可安好?娘亲说您该在宫中休养,不敢劳烦父君为孩儿功课操心!”
“是不敢还是不想?你娘亲与我说,近来滚滚颇为关心父君的行踪,还道是想与我多亲近,原来是父君误会了……”东华的声音听来有些失落。
滚滚心中一急忙摇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就是怕累到父君!父君关心孩儿的课业,还费心给孩儿做东西,滚滚心里很开心!其实就算父君不做这些,孩儿也……”
话音未落,东华的手掌已在他头上揉了揉:“年纪没多大,倒尽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见滚滚还想辩解,他笑着抚抚儿子的脸颊又道,“滚滚,你这哥哥当得很称职,不过在父君和娘亲眼里,你和妹妹都是一样的,你也不必时时让着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跟父君说!”
“……嗯。”滚滚低着头,觉得父君摸过的地方格外发烫,原来父君这些日子的“热情”还真是为了他,他不自觉地弯了眉眼。
攸攸絮叨完,蹦蹦跳跳扑到东华怀里:“父君父君,上课真好玩,以后攸攸也能去上课吗?”
她本想顺理成章地让父君抱着走,谁知今日东华未遂她的意,反倒放下她朝滚滚招手说:“父君已经抱过你了,现在该抱哥哥了!”
滚滚尚未反应过来,已被东华抱了满怀。一贯老成稳重的孩子倏地瞪大眼,久违的白檀香气漫过来,宽大的手掌还在背上拍了拍。
滚滚是想当个男子汉的,但也许是方才父君的一番话还未让他平静,也许是被父君抱着的感觉委实太好,他竟觉得眼眶有些发紧,不由自主伸手勾着父君的颈项,像小时候无数次一样将头埋到他肩上。这一刻,就让他暂时先做回孩子,再享受一下父君怀抱的温暖。
为示公平又不让父君累着,滚滚和攸攸十分懂事地让东华一边一个牵着手回家。大手握小手,兄妹俩都很雀跃。
“父君想起还答应了滚滚一件事。”东华语调平和地起了话头,引得两个娃儿都朝他望过来,“陆夫子倒是用了心,不过于滚滚而言,这学塾的确浅显了些,去昆仑虚的事该议一议了。”
啊?滚滚一脸呆滞地望着父君,不知话题怎么就到了这里。这事他有印象,五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前,父君将新制的剑交于他时便提过这个话题。原以为发生许多事后,父君约莫已忘记,现在这是连着失去的记忆一块想起来了?当年他被父君绕晕了,稀里糊涂便一口答应,转头想想虽不是坏事可难免心中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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