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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双臂双手。

“姑娘放心,彼时人都散去了,没几个人瞧见,不会有人乱说的。”翠槐小声道。

衡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那他昨夜歇在何处?”

“是歇在了王副将帐中,王副将上半夜守夜,侯爷下半夜就起身了,好像是去了印副将那里议事。”

同一刻,王敬勇也刚醒来。

然而刚一睁开眼睛,便觉脸上有些发痒,转脸去瞧,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棕黑的小眼睛。

王敬勇一个弹坐起了身。

“它怎么在这里!”他指着床上的小黑狗问道。

守在帐内的士兵笑着道:“是顾娘子送来的。”

“她送来,你就放我床上?”王敬勇皱紧了眉,“你们的规矩都去哪里了!”

“可……那是顾娘子啊……”士兵干笑了一声。

“是她又如何!”王敬勇看向那只朝自己爬来的奶狗,满眼写着拒绝——他都说了不想养了,这个女人简直离谱!

“那……属下把它处理了?”士兵唯有试探地问。

王敬勇的眉皱得更紧了。

小狗来到他脚边,舔起了他白色里衣的裤腿。

王敬勇脚猛地一缩,弯身将小狗拎了起来,在眼前皱眉打量了片刻,嫌弃地问:“这么小……怎么养?”

“应当要喝奶吧?”士兵道。

毫无经验的王副将眼神一变:“我哪儿来的奶?”

“?!”这下换士兵难为情了起来——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不必王副将亲自喂奶?

“属下指的是羊奶……”

王敬勇面色稍缓:“那取些过来。”

“是。”士兵面色复杂地退了出去。

衡玉洗漱罢,出了营帐,未见萧牧,便随口向一名士兵问道:“侯爷在何处?”

“侯爷好像审昨日那刺客去了。”

审刺客?

衡玉点头。

是去见故人了啊。

最靠后的一座营帐内,堆放着扎营要用到的一应杂物。

手脚被绑起的男人,背后抵着一口沉甸甸的木箱,瘫坐在那里,见有人进来,抬起眼皮看去的一瞬,眼底再次盈满了杀气。

萧牧看了一眼他面前那些动也没动的饭菜,和结了一层油块的羊汤。

“怎么,怕有毒吗?”他问。

虽被绑了手脚,但用饭时会有士兵解开他的双手,在旁盯着他吃完。

而他显然没吃。

“假惺惺。”男人将脸别至一旁,声音冷硬:“成王败寇,要杀就杀,做这些花样给谁看!我烂命一条,哪里值得你萧将军如此费心!”

萧牧看着他:“蓝青,我不想杀你——”

男人眼神一变,皱眉看向萧牧:“你怎知我姓名?”

他以往只是暗中保护晋王,而在明面上并无军职在身,对方竟然将他的底细摸得如此清楚吗!

视线中,那人逆光而立,挺拔的身影浸在帐外透进来的晨光中,虽模糊了面容,却仿佛清晰了某些平日里被隐藏起的气宇风仪——

男人眼睫一颤,只觉自己出现了幻觉。

第153章 是他亲手所杀

他甚至不受控制地喃喃问了声:“你是……何人?”

他明知面前之人是定北侯萧牧,可是……

视线中,那浸在光影中的人,向他答道:“是我。”

那道早已褪去了少年青涩的声音极平缓,却仿佛仍带有昔年的旧影。

这一刻,男人几乎停下了呼吸,身体也一寸寸僵住,只于眼底掀起惊涛骇浪。

他不知是如何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郎君?!”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之人,声音神态皆因震惊而反复不定:“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

郎君分明早就不在人世了!

那道身影从光影中慢步走向了他,将原本负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其内是一把陈旧斑驳的匕首。

“这把匕首,你一直还留着——”萧牧道。

男人闻言眼底惊诧更甚几分,视线在匕首上落定片刻后,猛地抬眼看向萧牧。

“十二岁那年,我将此匕首赠予你,让你好生保护追随辰令。”萧牧看着手中匕首,似有些感慨世事弄人:“却未曾想到,时隔十二年后,你为替辰令报仇,恰以此刀锋示于我——”

“郎君……”男人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之人,因激动而试图将被缚的身体往前挪动:“真的是您?!”

这些事,除了晋王殿下,便只有郎君知晓!

甚至晋王殿下都未必清楚这匕首的来历!

只有郎君!

只可能是郎君!

男人几乎一瞬间红了眼眶。

萧牧在他面前单膝蹲身下来,拿匕首割断了缚着他的绳结。

男人刚得了自由,便“扑通”一声朝着萧牧跪了下去,重重叩首:“蓝青眼拙未能认出郎君,险些伤到郎君性命,实在罪该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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