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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缓声道:“故而,朕有意请萧卿之后返回北地之际,将瑾儿带在身边一段时日,一则营洲更多些历练的机会,二则,亦可由萧卿言传身教,开阔其眼界。”

言毕,看向萧牧:“不知萧卿意下如何啊。”

萧牧面色如常:“臣无异议。”

“好。”皇帝欣慰点头:“朕便知道萧卿明大义……”

说着,望向河东王:“瑾儿,日后跟随萧卿,诸事须得用心请教才行,可勿要让朕与萧卿失望。”

河东王恭谨地应下:“是,侄儿定当谨记于心。”

“既然萧卿愿意答应,那此事便先说定了。”皇帝含笑道:“具体事宜,待之后可再慢慢商议。”

萧牧应“是”:“一切但凭陛下安排。”

皇帝又问了些萧牧入京后的事宜,尽显关切:“……萧卿久居北地,此来京师,于饮食起居之上可还适应?”

“劳陛下关切,一切都好。”

皇帝便含笑点头。

半盏茶后,萧牧退出了寝殿。

河东王也紧跟着告退而去。

“刘潜,依你看……定北侯究竟是否有异心?”皇帝盯着萧牧方才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问身边的心腹大太监。

刘潜面色复杂道:“奴婢眼拙,倒是无从分辨……”

皇帝有气无力地冷笑一声:“朕看你不是眼拙,是怕说错了话,惹祸上身才是。”

刘潜只是赔笑,并不多言。

皇帝微微攥了攥十指,低声喃喃般道:“朕有心想要给他机会,处处回护他,待他已然十分宽容……只希望他勿要不识抬举,也学前人做出那等不忠不义、自寻死路的蠢事来……”

刘潜垂眸应和道:“是,陛下仁慈……”

“萧节使且留步。”

出了皇帝寝宫,河东王喊住了走在前面的萧牧。

萧牧驻足,微侧身垂眸等候。

见他并无丝毫热络攀交之色,河东王强忍着不悦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道:“萧节使走这般快作何?日后你我可是要一同共事的,本王原本还想着,且于今晚设宴款待萧节使,以便彼此间熟悉一二……当下看来,似乎是本王自以为是,多此一举了?”

萧牧无意也犯不上理会他的心情如何:“萧某一介武夫,的确不值得王爷设宴款待。晚间尚有公务需要料理,便先行一步了。”

言毕,抬手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此处。

见那背影走远,河东王重重冷笑了一声:“不过是运气好打了几场胜仗而已,竟还敢在本王面前拿起架子来了,真是不知所谓!”

他生来姓李,乃是宗室子弟,一个替他们李家守江山的下人竟也敢如此目中无人!

这幅令人生厌的模样,还真是像极了一个人……

不过,那人早就化成了灰,全家都死得不能再透了!

思及此,河东王眼底现出解气之色,再看向萧牧离去的方向,怒气消散了许多——皇伯父让他前去营洲历练,又岂会当真只是历练?

总有一日,他会将卢龙军的兵权收入囊中,且看到时此人还能否如此趾高气扬。

河东王目色不屑,抬脚轻踢飞了脚边的一颗石子,负手道:“带路东宫,本王昨晚初回京,还未来得及拜访太子殿下。”

内监应下,垂首在前侧引路。

一路来至东宫前,河东王刚要跨过宫门之际,被一道自东宫中迎面走出来的身影吸引去了视线。

那少女身着茜色襦裙,怀中抱着两册书,身侧有宫娥陪同。

河东王的视线扫过少女窈窕的身形,微微眯起了眼睛。

衡玉此时也看到了前方来人,下意识地避让至一侧之际,只听身边宫娥低声提醒道:“应当是河东王。”

她是东宫里的大宫女,识人不在话下,遂避至一旁行礼。

衡玉跟着低下头去。

然而视线中却见那人走到自己面前时停了下来,旋即头顶传来一声带笑的声音:“不知这是哪家的小娘子?本王以往在京中时竟是未曾见过。”

“回王爷,这位是为嘉仪郡主授课的吉家娘子。”略知这位河东王的品性,宫娥代替衡玉答道。

河东王“啧”了一声:“本王同这位小娘子说话呢,轮得到你多嘴吗?”

“替嘉仪授课?”河东王的目光落在了衡玉脸上,含笑道:“照此说来,小娘子应是教授嘉仪礼仪的女官了?难怪如此风姿不凡,叫本王一见便觉眼前一亮。”

听着这般言论,衡玉在心底“呵”了一声。

好似能让他“眼前一亮”,竟还是她的荣幸一般。

“王爷谬赞了。”她无意多言,福身便要离去。

然而正要退去之际,对方忽然伸手朝她头顶探去,衡玉转头一躲,便觉头顶的珠花被人摘了去。

“这朵珠花甚是好看,娘子赠予本王留作个念想可好?”

衡玉微垂眸,语气平静:“一朵珠花而已,王爷想要拿去便是。”

河东王闻言挑眉看向面前丝毫不见慌乱亦或是羞恼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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